“姑娘的绣活太出神入化了,不是我夸您,我到了这把岁数,都还没见过这样栩栩如生的蝴蝶戏兰,今儿总算在姑娘这里开了眼。”
大约这是小姑娘的拿手绝活,她倒也不自谦,神色自若地受了赵掌柜这顿夸,起身往顾辞身边走,到了姐姐面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姐姐觉得好看吗?”
顾辞闻言,把视线从绣框上挪开,微微低了低眼,看着小姑娘神情里透出的明显期待,她也想像赵掌柜一样,把人夸上天,但手却忍不住微微有些颤抖,她动了动唇,喉咙仿佛被人扼住了一样,好半晌,她才在小姑娘越来越黯下去的神色里,费劲全力扯了扯有些发僵的脸颊,艰涩地开口道:“好看,这也是姐姐见过最美的蝴蝶和兰花,比真的都还好看……”
听着赵掌柜的夸奖,娇娇除了得意,倒也没有其他情绪,可是一听姐姐的话,她的心里就像她喂的那两只小兔子钻进去了,活蹦乱跳,闹的不行,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跳的有些快的胸口,垂下眼,有些不好意思道:“那、那也没有这么好看的。”
“如何没有这般好看?”贺氏看不懂绣品好坏,也形容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小姑娘绣的那蝴蝶也好,兰花也好,单看不觉得有什么,但瞧着那一整幅图,就像跟真的似的,“我看赵掌柜和你姐都没夸错。”
花氏的眼神仍旧停留在那绣图上,盯了片刻,才一脸复杂地看向娇娇,她到底是养了个会刺绣的女儿的,多少知道娇娇这绣活做的有多好,但她也明白,他们这样的人家,养的小姑娘对刺绣再有天赋,没有专门的师傅教导和布料拿来练手,也是不可能小小年纪就达到这样的成就的。
娇娇刺绣的手艺这般不错,还识字,这身份细想起来……花氏越想越觉得心慌,想着要仔细问问顾辞,小姑娘的来历,但眼下又不是什么好的时机,在那暗忖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好主意来,遂只好收了收这些心思,先问问赵掌柜的意思。
“赵掌柜,如今人我也带过来了,这手艺您也见识了,那我这外甥女……”
“李娘子放心,我绝对不埋没了娇娇姑娘这手艺。”赵掌柜以为花氏还是在担心他质疑小姑娘的绣技,忙接了话,“我跟你们诸位保证,娇娇姑娘的绣品,我都多给两成价钱,且店里往后接到了大件绣品,我也会首先同你们商量……”
“不。”不懂赵掌柜说完,顾辞就开口打断了他,“承蒙赵掌柜看得起家妹,但往后您能收些家妹做的帕子和香囊,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哎?”赵掌柜这还是头一次见这种把钱往外推的人,“顾姑娘这是……对赵某有些什么误会?”
顾辞摇了摇头,见小姑娘也是一脸疑惑不安,她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才解释道:“赵掌柜说这话才是误会我了。家妹以往都没接过这些活,只是在刺绣方面,略有几分天赋罢了,又年纪小,性子也不是很沉稳,我家里更是破落,连个好好的绣房都给小丫头腾不出来,您若是让她绣那些上等料子或是大幅绣品,我怕到时出点差池,一来我们也赔不起,二来也影响了赵掌柜的生意。”
赵掌柜愣了一下,他刚刚沉浸在小姑娘的绣技里,倒是忘了这几人的家境了,这会想起来,不由又纳闷,小姑娘这绣活,基本功如此扎实,那行云流水的刺绣手法肯定是受过师傅教导,且这教引的师傅也绝不是什么普通绣娘,绝对不是说有几分天赋就能搪塞过去的。
思及此,他又重新将几人打量了一番,单看几人的穿着,确实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只是这顾家两姐妹,这周身的气质,倒也确实与那些庄户家的姑娘有几分区别。
不过,他到底是个见了些市面的商人,形形色色的人见的多了,看别人起起伏伏的人生际遇,倒也是个心宽的性子,暗自琢磨了一番,也不多问,“咱们这也算是一宗买卖,自然是你情我愿的事,姑娘既有这样的担忧,我肯定也不能强求。”
到底觉得有些可惜,赵掌柜又有些不死心,“姑娘看看这样是否可行,若有担忧,先让娇娇姑娘到我这里拿些香囊和手帕先绣着练练手,等到以后能绣大幅绣品了,再……”
“赵掌柜给些香囊和手帕就行,这大幅绣品,就不接了。”顾辞明显感觉到了小姑娘脸上的不满,心下微微叹气,嘴上却依旧道:“上等料子的绣品我们也不接,赵掌柜若是觉得价钱不划算,您按一般的价钱给就是了。”
贺氏也是疑惑不解,正欲开口,花氏赶紧道:“赵掌柜,您就听我这大外甥女的吧,她们姐弟三日子过的清苦,您若是给了好料子,没准还遭贼惦记,到时出点什么意外,就得不偿失了。”
听花氏这么说,贺氏的眉头松了松,倒也确实是这个理儿,也就不开口了。
赵掌柜是个精明人,这诸多顾虑,定是有什么不足外人道的隐情,也没法强求,略微有些失望道:“那我也就不强求了,到底难遇见个这么出色的小绣娘,我也当结个善缘,这价钱我也不压,绣的帕子和香囊我都按多两成的价格给。”
说着,赵掌柜又想起什么似的,又看向花氏,“李娘子可千万别以为我是瞧不起你家三梅姑娘,我是个实在人,三梅姑娘这绣活比很多姑娘要出色,但我早先也说过,算不得上等绣品……”
花氏打断了他,“赵掌柜当我什么人。”虽然感慨同人不同命,但她也认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