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万万不可。”两个侍卫齐齐摆手,“小姐不知,周统领嘱咐过我们,今晚要好好看着他,明日大早,送交官府处置。”
“送交官府……”段成玉低头一笑,“怕是爹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不远处又有人过来,带着一行人一路小跑颠簸,行到段成玉面前已是气喘吁吁,正是段老爷。
他顾不得自己跑的散了冠,上前一把拉住段成玉,又气又急地道:“爹听说你来找这无耻之徒,吓得半死,以为他又来撺掇你私奔了。”说罢又虎了脸,指着两个侍卫道:“都是吃白饭的吗!小姐过来也不知通报一声。”
“爹,你别骂他们,他们也是为了我的名声……”段成玉掺住他的胳膊,眼中含了分泪,柔声哽咽道:“爹,咱们把人放了吧,若把他送交官府,岂不是又有人要骂咱们段家家风不正?”
段老爷拍拍她的手,心疼地叹声气,“丫头,放了又能如何,他不是照样处处骚扰你,倒不如将他直接送交官府,也免了后患……”他眼神一凛,对着身后喝令道:“还等什么呢?快把小姐送回去。”
“爹……”段成玉拉着他不肯放手,还想求情,他却狠心别了头,“莫要再说了,明日送官……我拖着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
他身后的婆子丫鬟都涌上来,苦口婆心地劝着段成玉回屋休息,段成玉就是不愿走,也抵不过这多人推搡,只好一边迈步,一边频频回头望着她爹。
这时那木柱子上的人却猛地抬了头,死死盯着段老爷,咬牙道:“你不过仗着你家富裕,嫌弃我这白首无名无利罢了,何必做出这幅慈父样子!”说罢,又扬首巴巴望着段成玉,嘶声吼道:“成玉,没事,我不过一条烂命,今生我们不能相守,等我死后,在阴曹地府等你,咱们一处投胎去,来世再……”
他话未说完,段老爷却大步上前去,猛地一拳砸在他脸上,怒喝一句:“放屁!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还想哄骗我家女儿!”
他似有一腔愤懑,却无法开口言明,只回头对着看守怒目吼上一句:“除了成玉,其他人都给我退下去!”
丫鬟小厮战战兢兢地走了开,段老爷略平复下自己的怒气,缓步上前牵住段成玉,拉她到那人面前,仰天叹一口气,眼中流下几珠浑黄的泪,感慨道:“我这一世真是……造孽啊。”
看着段成玉含泪的眸子,他摇头几许,放柔了语气,轻声道:“闺女,你不是有话要对他说吗?此刻便就说了吧……”
那人犹自怔楞,望着段成玉喃喃道:“成玉,我……”
段成玉擦了眼泪,只望他一眼,却并无什么温柔情意,只淡淡地道:“封关,你三番两次纠缠不清,究竟要干什么?”
“自然是带你走啊!”封关满眼情意,看着段老爷却是颇不屑,冷笑道:“你爹只想着他的门楣,从不把你的幸福放在心中,若我当初得知你家是这般样子,定不会让你走的!”
“我记得我走时你正筹备着和乡绅之女的婚事,难不成……还想着让我去当你的侧室?”段成玉笑中含着几分讽刺,封关还来不及说什么,段老爷却先急了,拉着段成玉道:“这厮还成了亲?成玉,你为何不告诉爹?爹若是知道,第一次就乱棍打发了他去,何至于拖成这个地步?”
“无事,爹。”段成玉松开段老爷的手,缓步走到封关面前,直视着他的眸子,道:“封关,你可记得,你初次闯入我家府邸,要带我私奔离开,我曾说过什么?我说你若真对我有意,便好好去谋个活计,再来我家正正经经地提亲,我爹疼我,定会同意的,可你这两个月来做了些什么?”
“我……”封关支吾一句,却无话可说。
段成玉就苦笑着替他道:“你几次闯我家院子,毁我的名声,应是觉着这般我就得非你不嫁了,是吧?”
“封关,你自个想想,你所做的事有哪一件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所谓。”
“我今日与你说清楚了,我段成玉喜欢的人就算不是扬名天下的豪杰英雄,也应是个踏实肯干的人,我绝不可能与你私奔,你死了这条心吧。”
封关被她一连串的话震得发愣,缓了半晌,才悠悠抬头,仿佛大失所望地道:“与你心中,我原来就是这种小人……罢罢,算我看错了人,是我配不上你们大户人家的小姐。”
溪涯靠在遥舟身上,此时此刻也是没忍住在心中呸了一声,好歹这封关和自个同姓,自己还想着应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如今看了,却是这么个样子,真是白亏了段成玉为他掉的那么些眼泪。
段老爷也气得不轻,冷笑一声,道:“是了,你说对了,我女儿你的确配不上!”他上前挽住段成玉的胳膊,面上沧桑了几分,“成玉自幼就失了母,我一人带着她,一边经商,一边教她读书,世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我段某的女儿,我要让她学文才,学武略,今后就算没有我这个爹替她撑着,也不至于无依无靠,要看着夫家的面子过活。”
他斜眼看一眼封关,眼中多有鄙夷,“我用了十余年养出了这么好的女儿,你只用短短两月,三五句话就毁了她的声誉,呵,你说我只在乎家门,不在乎成玉的幸福,是,我段某的确不在乎成玉今生能否嫁人,我只在乎我故去了后,她能否堂堂正正的活着,今日我听成玉一言,再放你一次,今后莫要让我在城中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