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语气中有一丝不屑。“娘娘,要不咱们逃吧!”
“逃?”怜月从来没有想过离开。
“锦阳公主向来乖戾,眼下对您好,可将来呢?”阿莱说话时不忘望望门口,怕有人在外偷听。这府上全是对锦阳公主死心塌地的人,她不能不防着。“舒妃娘娘也是锦阳公主害死的,刘美人只是个背锅的!”
“锦阳公主害死了舒妃娘娘?”怜月觉得她心中那个美好的锦阳在渐渐破碎瓦解。公主最近确实心事重重,可举止仍是平常的模样,哪里像杀过人的样子。“阿莱你别捕风捉影,你听到的事不一定都是真的。人言可畏。”
“那您知道皇后娘娘是怎么染上风寒的么?昨儿夜里,公主命人把冰窖的冰都运去了皇后娘娘房里,不信您现在去冰窖看,已经空了。”阿莱虽是偷听到的,但听得真真切切。
“我去看看皇后娘娘。”怜月双目失焦地站起身。阿莱言之凿凿,可她不想相信锦阳公主是那样的人,哪怕真是公主做的,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吧!
怜月不由得想起夜夜被噩梦折磨的小公主。公主说梦话时总在叫“救我”,或许是年幼时在宫中有过可怕的记忆吧,或许西府的那些人并不是无辜的。
“阿莱,你帮我去药房领些上好的风寒药。”怜月拿出锦阳给她的令牌递给阿莱。她与皇后大吵过,但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后自生自灭,只因为懿德皇后是灵阳公主的生母。
灵阳公主的父亲可能死在她的手上,她不再让公主失去母亲。
通往西府的门有婆子把守着。
“霁嫔娘娘。”婆子行了礼。
“我去西府给懿德皇后请安,前些日子我病了一场,说起来竟还没去给娘娘请过安呢!”怜月笑着要去开门。
婆子笑着伸手拦下了。“公主有令,东西两府不得擅自来往,恐打扰了娘娘们歇息。”
怜月掏出锦阳所给的令牌:“公主说有了这个令牌可以支动府上所有人。不知道包不包括婆婆您?”
见令如见主。婆子只得让开了,亲自开了门恭送怜月过去。
阿莱拎着药箱小跑着也跟了上去。
徐嫔的院子紧靠着院墙,怜月问阿莱皇后住哪里,早打听清楚的阿莱指了指眼前的院子道:“如今徐嫔娘娘和皇后娘娘住一处的。就是这里了。”
这边怜月刚进院子,那边婆子就唤了小丫头到跟前:“赶紧差人告诉公主,霁嫔娘娘拿着令牌过西府去了。”
徐嫔不过有些外伤,一日比一日好。皇后着了风寒,身子倒是一日比一日弱。
“你要照顾小公主,就别管我了。别把病再染给孩子。”皇后说完就咳了起来,咳到干呕不止。
徐嫔坐在床前:“要不是娘娘,小公主早生病了。锦阳公主也是心狠,孩子都不放过。”
穿过无人的庭院,正走到门前的怜月听到了徐嫔所说的话,脚步骤然停住了。她抬手拦住了阿莱,把食指放在唇间示意阿莱别出声。徐嫔和皇后不可能对她说实话,想知道真相还是偷听更有用。
“锦阳是个疯子。”皇后鄙夷地说:“瞧着吧,咱俩不死她必定还有后招。”
徐嫔不怕死,只担心女儿的安危。“小公主也算锦阳公主的小堂妹,她怎么忍心……”
“她什么缺德事做不出来?也是被太妃给宠的。你现在相信舒妃那件事和锦阳有关了吧?”
“可是为什么……”徐嫔始终想不明白。她真的连话都没和锦阳公主说过,也不知怎么惹上的那位小魔煞。
“有的人是没有心的。当年你我争斗时还为个名利前途,可锦阳并不需要同你我争什么,她换着花样玩咱们哪有什么目的?也许就是觉得无聊了。”皇后多说了几句嗓子一痒又咳起来,徐嫔忙端来茶水喂皇后喝下去。
听不下去的怜月敲了敲门。
皇后猛地噤了声。如今西府算上小公主只住了四个人,难道是楚婕妤来串门了?
怜月站了会儿见无人来开门,就径自推开了。徐嫔正艰难地挪向门口,抬头见了怜月一脸惊愕。她不认识怜月。
皇后倒是认出来了。“霁嫔,这事儿少不了你的主意吧?”皇后忆起霁嫔在月门宫自割手背要挟她的事,突然觉得单是锦阳一个小丫头可能做不到这么绝。
“听说娘娘染了风寒,给您带了些药。”怜月望着萧索的屋子问道:“伺候娘娘的人呢?西府……怎么这么静……”眼前的每一幕都验证了阿莱的话。
公主府的下人只有锦阳公主使唤得动,不是公主将人撤走的,又能是谁呢?
“明知故问。”皇后觉得躺着输了气势,挣扎着坐起来白了怜月一眼道:“怎么?怕我死不了特意来下药的?”
“灵阳公主于我有大恩,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这药娘娘信则用,不信则不用。”怜月从阿莱手中接过药放到了桌案上,然后抬眼看向徐嫔。
徐嫔衣衫未遮挡的地方能明显看到伤痕,透过伤痕甚至能知道是如何落下的。那些伤口太独特,带着刑具切口的模样。
“娘娘如果缺什么要什么尽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尽力帮忙。”怜月不忍再对着两个伤痕累累的女人,和死气沉沉的西府。这里太压抑了,每个细节都在告诉她锦阳公主不是她所认为的任性却无害的小姑娘。
她曾经看错了霄姑娘,眼下发现连自以为了解的锦阳公主也是另一番模样。
或许,皇城这种地方,本来就不是她该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