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2-18
一声清喝自藏浪礁上传出,旋即便见着一道夭矫剑光穿云而去。不旋踵,那剑虹洒落下来,走出一俊逸出尘的少年来。他眺目远望,百丈之外,一座长二百余丈,上下分作六层的高广玄金海舟现于眼前,一面长幡在海舟舟首迎风飘摆,其上一只玄鸟展翅欲飞。舟上有数百力士掌舵撑帆,又有千只羽鹤盘旋清鸣。
“云道友,多日不见,贫道见礼了。”云沐阳正欲抬步上舟时,忽闻一人喊他,循声望去,但见着范桐葛衣布袍立在一处,笑眯眯望着他。
“范道友有礼。”云沐阳稽首为礼,面上微微一红,不过只是一闪却是消失,盖因当日他认为此人不知跟脚,遂而拒绝了与此人同去洞水国之愿,也是他修道年浅,养气功夫也是差上一截,此刻相遇难免有些尴尬。
范桐心中一笑,面上却是温和,行到云沐阳身侧,嘿嘿笑道,“不想我与道友有缘,又是碰着了,不若同行?”
“呵呵,路途未知,那便请道友海涵,多多照顾了。”云沐阳郑重道。
“如此便请吧。”范桐把拂尘一摆,微微笑道。
“道友先请。”云沐阳退了一步,礼让一番。
范桐见着眉目一笑,望他一眼,饶有深意,便施施然往前。
“两位道长,此乃玄鸟泸州燕氏宝船,还请两位道长出示信物。”云沐阳二人踏上码头,立时便有一十三四岁的童子上前来站在鹤桥上,躬身礼道。
云沐阳听了此言,望了那童子一眼,见他眼角清明,面容淡定,也是赞叹,手中亮出一枚玉牌,心中却是暗道,“这世家大阀出来的仆从,较之九连山脉上那些世家子弟都是不差。”
这玄鸟泸州燕氏隶属东海第一大门派云生海楼,燕氏之祖也是云生海楼开派祖师的嫡传弟子,故而这燕氏在东海也是声名突出,几乎是无人不晓,任你是哪一门派都会给几分脸面。实则若是换了其他世家来,也未必有胆做这迎来送往的买卖,毕竟此地不比凡俗,前去洞水国之路需得穿过十数妖王海岛,若是没有些威名,想要借道过去却是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童子见了玉牌微微点头,躬身让开路,口中说道,“两位道长慢行。”
云沐阳二人便是踏出一步,便见着一只朱顶雪羽青喙的灵鹤垫在足下,二人也不多看,知晓乃是海舟主人待客之道,便任足下灵鹤飞弛,不过片刻便到得舟上,只听见丝竹弦乐,旖旎舒心,原来这海舟还有大阵防护。
二人到了舟上,又有婢子引了二人各自去了三楼的厢房。
云沐阳在厢房中坐定,遣了婢子出去,洒落一套法阵,便欲入定修行,只听得门外范桐喊道,“云道友,海舟即将起行,外间正是风景独好,不若一同出去。”
云沐阳摇了摇头,长身立起,捏了道法诀,便出了门外,见得范桐笑嘻嘻立在眼前,“便是修行勤勉也不差这一刻功夫,云道友,请。”
“范道友沐阳面上浅笑,袖袍一摆便出了楼阁,只见外间阳光明媚,海浪涌潮,青天碧海一色,浮云散漫,飘飘荡荡,禽鸟飞渡,灵鹤祥鸣。
“云道友,你恐怕是不知晓,这东海北野之地再过得半月便是万里冰封,你若想要再赏如此美景也是不能。”范桐拢了拢袖袍,面上笑道。
“此话何来?”云沐阳皱了皱眉,这东海北野之事他听闻的极少,之前所知多是有关修行,一些秘闻却是无从探听。
“道友莫不是外洲而来?”范桐佯作惊讶,他略一停顿又是一双亮目望着云沐阳。
“不瞒道友,贫道确实是外洲而来,还请道友多多指教。”他看着范桐神色,也知隐瞒不了,当下便爽朗说道。
“嘿嘿,北野之地半载夏半载冬,你莫要看如今风光大好,实则不出半月便是冷风暴雪来袭,不出一日万里之地尽是银装素裹,此乃奇景。若是那夏冬之交,只需三五日功夫,万里雪景又是消弭。”
“竟是这般奇景?”云沐阳也是不禁感叹造化神奇,只片刻便又问道,“那此地凡民不会受此影响?”
“哈哈,我等修士逆天修道,原道都是孤凉性子,不想云道友也是悲天悯人。”范桐捋着长须大笑,“云道友不需担忧,但凡有凡人居住之地都有修士庇护。”
云沐阳听着颔首一笑,纵观此地民风,心中也知,这些凡民等若修士豢养之奴仆,生杀予夺,如若草芥。他如是想着,心情渐渐一暗,顿时没了观赏风景的心思。
“咦,原来是潜真岛范道友,柏某有礼了。”一长须白面的中年秀士行到云沐阳二人跟前,郑重揖了一礼,面上极是热情。
“原来是柏雍道友。”范桐心中不悦,面上淡淡,“久未逢面,道友功行愈发高深了。”
“谬赞谬赞。”柏雍摆了摆手,笑着道,旋即便是望向云沐阳道,“范道友,这一位莫不是你新收的徒儿,真是良材美质。”
“道友莫要失言,老道可是当不起云道友的师父。”范桐佯作慌张拉住柏雍袍袖,清喝一声。
“呀,是老朽失礼了。”柏雍面上一阵潮红,急忙说道,旋即却是郑重揖首一礼,“是老朽失礼,还望道友海涵。”
“柏道友,贫道云沐阳有礼。”云沐阳心中微微愠怒,轻叹一声,便是还礼道。
“今日是老朽孟浪,若不是云道友心胸宽广,老朽这颜面真是丢到家去了。”柏雍嘿嘿一笑,神色悻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