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多谢了。”
日头又抬高几分,她无意在姬堂堂这个死人妖身上浪费时间,鱼丸还在无生谷等着她,无论如何,她得把他带回魔界。去无生谷的路已记得熟稔,御风起飞,她无视姬堂堂刀子一般凌厉的目光,从容自若离去。
无生谷终年飘雪,气温永远没有升高的时候,抬步迈进那一片银装素裹之地,雪颂先捂住嘴巴打了个喷嚏。无妄应当改过结界了,知乐和知否都被结界挡在外头,她却能顺顺当当进来,一路畅通无阻,直达雪中小筑门前。
无妄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小筑大门是敞开着的,暖炉内新添了柴火,烧得正旺盛,一盏清茶摆在矮几上,冒着袅袅温暖烟雾,只探头看一眼便觉得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进来驱寒。
踏进房门,暖气扑面而来,一同传来的还有无妄沙哑而低沉的话语,“雪颂,我们谈谈。”
鱼丸不在房中,应当是还没睡醒,也有可能跑出去玩耍了。雪颂搓着冻僵的手指头,连假笑都懒得笑,单刀直入道:“没甚么好谈的,我只是过来接‘我的’孩子回无生谷,并没有打算久坐。”她特意加重语气强调‘我的’二字,希望无妄能理解此举的意义。
但很显然,他并未理解,也有可能装作没理解,认真道:“或许你不相信,但你可你试着去相信一下——我并不知鱼丸是我的孩子,起码几个时辰前还不知道。”
嘴角上扬,她注视着他绣了白色水仙花的领口,故意笑道:“神尊大人当真耳聪目明,我用了整整五十年来告诉你,我身怀有孕的事情,你却说几个时辰前才知道。”想到些事情,又改口道:“唔,不对,或许你真不知道。不过就是个孩子嘛,同谁生不是生,是死是活也同你没关系,哪怕他在思骨河底受四万年苦楚,也完全不值得你去理会。我懂的,神尊大人生性淡薄,这是三界都晓得的事。”
似是不喜听她以这样阴阳怪气的语气说话,无妄低头看她,剑眉微蹙道:“雪颂,你能否冷静一下?”打踏进大门开始,她说的句句话里都带有刀子,纵然他手速再快也无法全部接到,总有那么一两把专往心口扎。
冷静?雪颂继续将嘴角的笑意加深,她还不够冷静吗?若真的不够冷静,完全可以在今日将四万年前放出的那句话付诸行动,趁着还有点精神,拆了他的无生谷。
右手边的窗台上落了几点新雪,经屋子里的暖气烘烤,变成为晶莹剔透的水珠,如美人眼角摇摇欲坠的一滴眼泪。她缓步走到矮几旁,弯腰捧起一盏冒着热气的茶水,眸光平静道:“昨夜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以至于彻夜难眠,造就了眼底下这两团乌青。”无妄用疑惑的眼光望她,浅啜茶水,她问他,“无妄,你当年是否真曾喜欢过我?”
不等他回答,吞咽下茶水,自顾自道:“我宁愿没有,若你带着对我的喜欢答应同紫苑的亲事,并与她夫妻恩爱相伴数十载,我并不会感动,相反,会觉得恶心。”
“……”流光无声,无妄语塞住了,不知如何作答。
她安静站在窗子下,华裳上点缀的珠玉轻轻晃动,发出的声响轻不可闻,“你说不提前世,我们只言今生,可是无妄,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那都是我亲自经历过的,一景一画都忘却不掉,哪怕记忆被繁琐的术法封锁,也迟早会有解开的那一日。”
“你在初云天的大殿之上用剑刺我,长剑贯穿胸口,鲜血喷溅在地上,我没有死心;你千里迢迢送幅含义不明的画来,借此折辱我、看我的笑话,我亦不曾死心;当我怀着身孕在无生谷外等你五十年,受尽寒风侵蚀,你仍旧没有出现,我还是没有死心。”
喉头有哽咽的感觉,她觉得可能是被茶水涩住了,捏个空拳头抵在唇边,将哽咽的感觉压下去,继续道:“可无妄,一颗心能死灰复燃多少次呢。紫苑拿着挫骨扬灰剑捅进我的右心房,利刃划破ròu_tǐ的噗嗤声清晰可闻,我朝无生谷所在的方向凝视最后一眼,闭眼的那一刻,才真正死心,甚至开始痛恨你。我想,绝情也不过如此罢?我拿最天真的少女情怀与你作陪,最后输得甚么都不剩,甚至连最珍贵的性命也搭了进去。”
暖炉里塞了足够多的柴火,烨烨火光不熄,为室内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暖和气。无妄沉默不语,眉头拧成一个好看的结,眼底流淌着旁人读不懂的情绪。
那种类似哽咽的感觉再度袭来,甚至鼻子也开始变得酸涩,雪颂忙喝几口水,待心绪重新恢复平静,方才道:“数日前,我记起一件忘却多年的往事,说是往事其实不太恰当,那是我第一世发生的事儿,甚为遥远。”她逆着光看向他,“你可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揪在一起的心短暂放开,无妄挺直脊背坐在地毯上,不假思索道:“记得。那是个万里无云的晴朗天,你装成个重伤垂死的小仙娥躺在通往初云天的岔路口,硬是叫我带你回家。”
果然,他只记得那一面。她摇头道:“不对,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东煌山上,魔界北隅最偏远的那座山,密林覆盖,精怪颇多。说来造化是个有趣的词,因你我才有了要拥有肉身的决心,也因你,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