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无大碍乎?”
乐陵医答道:“老夫人郁火滞心,血脉不调,是故一病不起。此番虽病势汹汹,但照我的方子慢慢调理,十天半月,应能痊愈。女君但请放心。”
乐陵医语气笃定,态度也颇实恳,不像信口漫言,小乔终于觉得稍放了些心。表过谢意让仆妇带着医士出去,自己返屋,这时一个仆妇入内,称左冯翊公夫人苏氏来拜望老夫人。
徐夫人卧于枕上,小乔见她闭目片刻,缓缓道:“说我睡着,不便见客。请她回罢!”
仆妇喏声,正要走,徐夫人忽然又睁开眼睛,改口道:“叫她进来罢!”
仆妇去后,徐夫人便叫小乔扶自己坐起来。小乔扶好她,往她身后垫了腰垫。钟媪取骨梳,将老妇人的头发梳通,在脑后绾了整齐的发髻,小乔服侍换了外衣,妥当后,小乔正欲退,徐夫人的手搭住小乔一只手,命她坐床边,道:“你留下陪我吧。”
小乔依言坐于床榻之侧。钟媪命仆妇传唤。稍顷,随着一阵轻悄步声,门口晃出紫色身影,小乔抬目,看到苏女入内。
她今日装扮甚是简素,到了徐夫人床前,跪叩道:“侄孙女叩请外姑祖母金安。”
徐夫人让她起来。苏娥皇起身道:“那日鹿骊台别后,侄孙女因侄儿苏信莽撞失礼伤了女君之弟,心中难安,早想前来致歉。奈何次日因路上颠簸,头疾又犯,在驿舍留了几日,今日方得以出门。方才路上不期偶遇君侯,拜见之时,方知外姑祖母体有不适。侄孙女牵心,想来探望,又恐打扰外姑祖母静养。幸君侯允了,侄孙女这才贸然而来。也不知外姑祖母体况如何了?可延医请药?”
徐夫人面露淡淡笑意,道:“我无碍。你也有心了。”
苏娥皇关切地注目了徐夫人片刻,方吁了一口气,微笑道:“外姑祖母无事,我便安心了。”说完目光落向始终坐于徐夫人榻边的小乔,稍上前一步,恳切道:“那日侄儿苏信误伤了令弟,心中懊悔不已,无颜入内,此刻正负荆候跪于大门之外。若侥幸得妹妹许可,我便叫他来请罪。”
小乔道:“刀枪无眼,手一时收不住,误伤也是有的。我阿弟当时便无责怨之意,我更不会放在心上。夫人礼重,不必挂怀。。”
苏娥皇眸光落在小乔面上,略停了一停,随即笑道:“妹妹不责备就好。否则我真是难辞其咎。”
小乔笑了一笑,未再开口。
“外姑祖母可允我留于榻前服侍几日?”
苏娥皇复又转向徐夫人:“多年来侄孙女奔波在外,有心无力。此番逢了鹿骊大会之机回来渔阳,心中感慨万千,更盼能在外姑祖母跟前略尽孝心,以全多年孺慕之情。”
徐夫人独目落于苏娥皇的面庞之上,静静地注视了她片刻。
从方才苏娥皇入内起,徐夫人面上便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此刻这样望着她,面上的那一缕淡笑,却开始渐渐地消失。
“我这里很好,服侍的人也不缺。你的孝心我心领了。渔阳无甚值得流连之美景。地处北边,时令渐入严冬,一场雪下,道路阻隔。我记得前回我去中山,你母亲也来见过我。我见她体况也弱。你还是早些归去中山家中罢,空滞在此,家人恐怕记挂。”
徐夫人最后缓缓地道。
她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隐隐的迫人之力。
苏娥皇垂下了眼睛:“谢外姑祖母的提点。侄孙女记下了。”
徐夫人点了点头。
小乔见她仿佛要躺下去的样子,忙倾身扶住肩臂,助她慢慢地躺了下去。
徐夫人躺下去便阖上眼睛。
苏娥皇道:“不敢再扰外姑祖母静养,侄孙女先行叩退。”如来时那样恭恭敬敬地叩辞。
徐夫人闭目道:“钟媪,你送送她。”
苏娥皇起身,目光最后掠过徐夫人和小乔一眼,微笑转身被钟媪送了出去。片刻后钟媪回来,徐夫人睁目问道:“走了?”
“说再去拜望下夫人。”
徐夫人道:“她礼数一向足。”语气淡淡。随即又问:“东屋那边,这两天都在做什么?”
钟媪道:“夫人这几日一直于房内卧病。打发了姜媪来过,说怕将病气延于老夫人,不敢前来服侍。”
徐夫人出神片刻,道:“她既卧病在床,家中一应中馈恐怕也难顾及周到。你去传我的话,叫她分些事出来,叫孙媳妇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