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靠读书取得功名的人呢, 虽然只是童生,但年纪尚小, 努力一把也许能考上秀才, 甚至举人。
说起庶子,宋氏脸上的笑容有些淡, 老祖宗病了, 她这个做人嫡母的, 不得不操持他们的婚事儿,虽然她不会故意给庶子使绊子,但终究是心里不舒服。
“他的事儿你别管了, 人家志气大着呢, 说是再等等。”宋氏语气凉凉的说道, 这个再等等不止是等方之青下一次能不能考上秀才,更是等她儿子这次能不能榜上有名,想借她儿子的光呢。
她素来心里就不待见这些庶出的,平时恨不得就当没他们这几个人,结果他们居然还想着沾她儿子的光,凭什么,她儿子拼死拼活取得了功名,还得顺带着拉这些人一把。
方之平其实挺能理解他娘的,他娘是那种特别喜恶分明的人,喜欢一个人,就会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不喜一个人,那就是泾渭分明,你不沾我的,我也不碰你的。
“那娘亲就操心儿子一个人的事儿,以后我忙的时候也能有个人陪你。”方之平笑道,他娶妻子,虽然不是为了哄母亲开心,但还是希望两个人能好好相处,他对妻子好,对妻子的娘家好,自然也希望妻子能够投桃报李。
得了儿子的准话,虽然成绩还没出来,但宋氏已经暗戳戳的在打听了,因为很少出去交际的原因,她对京中的贵女知之甚少,昔年的手帕交也很少来往了,所以这对宋氏而言,还真是个大工程。
离放榜还得有一个月,方之平特意把自己的答案都默下来,去宋府呈给外公、舅舅,估摸一下他到底能不能中。
科举在宋家是一等一的大事儿,所以见了方之平的拜帖之后,宋老太爷、宋振海连同宋高志和宋高杰都在书房等着呢,虽然对外甥现在的程度不甚了解,但有王大儒的教导,想来学问肯定比三年前精进不少。
宋振海先看的是诗赋,诗赋算是他这个外甥的弱项了,三年前那会儿都是举人解元了,诗做的还不如高杰好呢!
“不错,不错,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在赋诗上这算是开窍了。”宋振海称赞道,到底是大儒,以前之平费了不少功夫,他也跟着想法子,但就是不开窍,但让人家教导了两三年,这诗句里头就有灵气了,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啊。
对方之平而言,这所谓的‘开窍’都是被逼出来的,都说江南文风甚重,求真学院更是其中的翘楚,里面的学子不爱杂文、策问,唯独对诗赋偏爱的很,可以说是一言不合就赋诗,办文会要赋诗,出去踏青要赋诗,赏花要赋诗,品茶还要赋诗,当赋诗成为日常的时候,不开窍也得开窍了。
当然除了作诗,方之平在求真学院被训练出来的还有‘装逼’水平,大冬天拿折扇只是小菜,一本正经的对月抒怀、对风吟诵才是真本事,他现在对着一盘菜都能引申到情怀上去。
宋老太爷已经致仕多年了,不过退休生活过的一点都不惬意,儿子忙着给皇帝当差,孙子和重孙子的功课就只能他盯着了,大孙子宋高志今年已经是第三次参加会试了,二孙子虽然去年中了举人,但名次却不上不下,自觉学问不够,今年会试也就没下场。
两个人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把方之平的答案看完,亲自整理好放在书案上。
“你答的不错,诗赋没拖后腿,策问言之有物,这笔字也写的好啊,不出意外的话,不是一甲,就是二甲,落不到三甲上。”宋老太爷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
外孙答的明显比孙子要好,高志应该也能中,但究竟是二甲还是三甲就不好说了。
宋老太爷给孙子留着面子呢,没说出来,但宋振海这个当爹的就没有这么多顾及了,“你默出来的答案,留这儿一份,也让你两个表哥看看,别不知道天高地厚。”
方之平正沉浸在自己能中一甲或二甲的喜悦里呢,会试总共录取一百八十名,第一名至第六十名都是称为进士,为一甲;第六十一至第一百二十名为二甲,第一百二十一名到第一百八十名为三甲,一般来说殿试跟会试的名次不会差太多,殿试的一甲只有三个人,状元、榜眼和探花,这三个肯定也要在会试一甲那六十个人里取,剩下的就是二甲和三甲了。
方之平最怕的就是落在三甲里,比不中都可怕,三甲人数最多,被赐同进士,这个‘同’实际上却是表达的不同,士人甚至做过这样的对子来讽刺同进士:如夫人洗脚,同进士出身。
如夫人就是小老婆,用如夫人来对同进士,可见同进士的地位,比进士要低出一等来,当然肯定要比举人的地位高,但方之平毕竟年轻,又不是等不起三年,对他而言,宁可不中,也不想成为同进士。
瞧着方之平的答案,宋高志是服气的,“表弟文章的确比我写的要好,有时间一定向表弟讨教。”
“谈不上‘讨教’,有时间咱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方之平回过神来谦虚道。
宋高杰虽然心里有一点不爽,但还是起身道:“我哥说的对,之平你就谦虚了,等你殿试完,我们哥俩肯定去找你取取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