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比她早先实现了这个愿望。
因为是早产,生下来远没有正常婴儿重,还得留在保温箱里保护着。连姨兴高采烈向我形容孩子容貌时,我一点感触都没有,甚至下一秒便记不起她说了什么。在孩子还没出世的时候,我对他的感觉憎恨大于一切,虽然明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就连现在,孩子已经落地了,我也仍旧于惶恐中感到一丝轻微的憎恶与怨恨。他们长得像谁?
这个问题在我心中一闪而过,却带来久久的恐惧与不安。连姨说像我,可我听说新生的婴儿都差不多,大多闭着眼睛,哪里看得出。我望着连姨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拢嘴的神情,只淡淡一笑,没有回应。
医院催交费用了,连姨无奈的拉来居委会大妈,好说歹说,总算让街道居委会垫付了这笔费用。大妈问,我是连姨什么人。
连姨老泪纵横的告诉她,我是她走失多年的外甥女,前不久才找到。
大妈看着我憔悴的脸,再看看连姨泪眼婆娑的神情,同情的没再多问。
我笑了笑,没有反对。
一个月后我有了新的身份,我叫林诗瑶,年龄不变,成了连姨的外甥女,那是个小时候寄养在连姨家的女孩,连姨说我跟那个女孩、跟她有缘,俩人年纪只差一星期。那个在寒冬腊月无家可归,带着仇恨与血泪的乐以瑶,已经被埋葬在了冰天雪地里,成了我心中封存的符号。我不知道她还会不会醒来,只知道此刻,林诗瑶这个名字会带给我新的生命,新的生活。真巧啊,她外甥女也叫小瑶。也许,这便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连姨辛苦的照料着小孩,我在断奶后便投入了忙碌的高考复习中。学业于我,一如既往的重要,在我心底里,仍保存着父亲的殷殷期待。哪怕是改名换姓,我也不忘父亲的谆谆教诲。有知识,才能立足。
我考上了本市一所重点大学市场营销专业,也是父亲一直期望的商科。我向来都是学霸,以我的高考成绩,很多所985名校可以随便挑,之所以选择本地的学校,是因为我不想离开g城,它陪我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我甚至害怕离开这里。另外,我骨子里割舍不下孩子,离家近方便带小孩。
我对小孩的变化发生在什么时候了?也许是在看到他的一刹那。
是的,一刹那。
刚生下时,我怎么也不愿意去看望孩子,只窝在病床上望着窗外黑暗与白天的交替。直到临出院前一晚,连姨抱着襁褓欢天喜地的走过来让我第一次喂奶,我怯生生的瞥着其中一个,脑子闪过张景华的模样,仿佛那是洪水猛兽。灯光下那婴儿暗红的脸滑溜溜,我视线渐渐的扫完他整张脸,仿佛要在他身上寻找可疑之处。那男孩一点都不怯生,也许是天性使然,见我惶惑的样子居然咧嘴笑了,那笑得眯起的眼睛让我一下子顿住了。
那是沈剑锋的孩子。
我一眼就认出。
他的孩子遗传了他那双漂亮而fēng_liú的眼睛,那双第一眼见到我时便色眯眯的长眸,那双曾经无数次深情凝望我的长眸,那是镌刻在我心上永不磨灭的记忆,合着那股怨恨,曾经令我愁肠百结,痛不欲生。
那一刻,我不知是什么情绪,眼泪答吧答吧滚了出来,直掉落宝宝脸上。
连姨慌了,“你咋哭了。还没出月,得高高兴兴的,可别落下了病根子。”
我擦了擦眼泪,接过那团柔柔的生命,那么轻,那么小,于我,却有千斤重。
那是我的孩子,只是我的,与他无关。
我撩开病服,生涩的把rǔ_tóu递了过去。下午的时候,开奶师已经帮我开了奶。开的时候我痛得却是一点眼泪都不掉,心里想着,我开奶来做什么,我一定不会喂什么奶,居委会送来了奶粉,让孩子喝奶粉就够了,哪那么多费事。
可这一刻,我心软了,心甘情愿的看着那张小嘴不知疲倦的吮吸着,好像永不知足。
孕育生命是痛苦的,可是,养育生命,也许是美妙的。
喂完了这个,连姨又递过来另一个。
女儿很像我,粉嘟嘟的小脸,大大的眼睛,也是可爱极了。
十九岁,我做了两个孩子的妈妈。
我忙着学业、打工,照顾家庭,后来毕业工作,却还是个不称职的妈妈。
……
我打开电脑,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昨晚熬夜接私活,忙到两点多才睡,没咖啡提不了神。
两年半前大学毕业后我便来到了这家4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