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一眼,仍旧看他的书。谢琰和谢瑶站在一边,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默默无语两行泪。我这个“当娘”的终于看不下去了,放下给谢安倒了一半的茶,去哄那两小只。
两小只既得了娘亲的安抚,又见谢安并不甚在意他们事情,大概觉得没有了哭的兴致,渐渐地安静下来。待他们“心平气和”之后,谢安这才放下了手里的书,问起事情的原委来。原来不过是因为谢琰闹着要谢瑶陪他玩儿,而谢瑶因他爹给他留的一堆功课尚未完成不肯陪谢琰。谢琰一气之下夺了谢瑶的笔,谢瑶去抢,谢琰便摔了一跤。
听罢我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嫌弃”谢瑶道:“我要是你就干脆让弟弟抢了我的笔去,这样既不用做功课,父亲问起时还有借口推脱。”
谢瑶听后小脸通红,小声道:“娘亲,这……这岂是君子所为?娘亲一定在同我玩笑吧。我若当真这么做,父亲会不高兴的。”说着他还不停地向我使眼色。
我一怔,侧过头去看了谢安一眼。谢大君子果然正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我。我尴尬地一笑道:“玩笑,玩笑,自然是玩笑话。”说完便转去另一侧的床上坐下当观众。
谢大官人是个管教孩子的好手,这种小问题,他三两下就能摆平。不出四分之一炷香的功夫,两小只便又抱在一起,笑成一团了。做爹的如此厉害,不免让我这个做娘觉得自己有些无用。
正当我失落之际,谢琰突然冲进我怀里,撒娇道:“阿娘,我是不是快有小弟弟了?哥哥说,有了小弟弟我们就可以玩儿三个人的游戏了!”我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小谢琰也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表情懵懂而天真。我又看了看谢安怀里的谢瑶,他也一脸期待地看着我,表情天真而懵懂。
本姑娘十分地羞愤,可面对这样两张天真懵懂的小脸蛋,我又如何发作?抬头看了看那位最有办法的人,此刻他的脸上竟也露出一丝尴尬神色。
“呵呵,好好。会有的,会有的。”我含含糊糊地回答,企图就此将这个问题糊弄过去。谢琰十分欢脱地拍起小手,谢瑶冲着我笑得灿烂。我想:小孩子毕竟好骗。然而,没想到的是,大人却十分难缠。
“唔,会有的。什么时候?”谢大官人看着我,一脸诚恳地问道。我瞪了他一眼,他却没有放过我的意思,仍旧死死地盯着我,非要我说出个时间来才肯罢休。
本姑娘被逼急了,索性豁出去,对他说:“那得问你了。”
谢安抿了抿嘴唇然后转过身去继续看书。我似乎看见他红了耳根。
“剡山是个好地方。”
出了会稽,一路向西南方向,几十里的路程,便是剡山。《山海经》中记载,剡山属于东方第四列山系。山上多产金玉,还有一种喜欢吃人的野兽。
《山海经》中那奇幻的剡山我是无缘一见的,眼下倒是可以欣赏一下这实实在在的剡山。这座剡山上,没有成堆的黄金和玉石,却有成片的竹林。山风过处,竹子随风摇曳,翻起层层绿浪。浪叠着浪的间隙中,隐约可见几座佛寺,更显庄重肃穆。傍晚时分,晚课的钟声响起,沉稳而悠远,让人不禁想起唐代诗人刘长卿的诗句: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
在这竹林晚钟之中,一叶竹筏缓缓地驶入山中。筏上立着一人,坐着四人。立着的那人是隐岳寺的知客僧,坐着的正是谢安,我和谢瑶、谢琰两只。最近朝中是乱,谢安带着我们入山拜访名僧支道林,一为求佛,二为散心。
呼吸着带有竹香的空气,心旷神怡,心情大好的本姑娘由衷而发:“剡山是个好地方!”
行筏的知客僧微微一笑,道:“看来您与剡山有缘。当年我师父初访剡山时,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十分不好意思地回道:“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如何能与支公相提并论。”
知客僧回道:“自本來今,性相空寂。”
本姑娘囧了。正所谓“南朝四百八十寺”,早知道会来这佛教昌盛的东晋,我就应该多学些佛经。不过,好在我的夫君是谢安。
“拈花一笑,一念之间而已。”
知客僧微笑地对谢安点了点头,似乎十分赞赏他的说法,接着又道:“永嘉初年时,高僧竺潜避乱过江,发现了这座山,觉得此处甚妙,是个适合清修的好地方,便在此建了寺院,从此隐居寺中。三十年后,我师父入剡,向竺潜大师买山,在沃洲小岭建了精舍,复又建了两座寺院。之后又有不少得道的高僧入来,建了大大小小许多的寺院,剡才有了今日这番模样。”
知客僧的话音落时,竹筏一个转弯恰好冲出重重的竹林屏障,依山而建的十多座寺院一下子映入眼帘,方才悠远的钟声似顿时没了阻挡,冲着我的面门而来,震得我浑身微颤。此番光景下,我不由得想起那座神话中的须弥山及其上空四方的三十三天来。
本姑娘已然看呆,全然没注意身边那只一向心地善良的谢小公子,正拿着一片叶子,企图去救落入水中的小虫。
只听得\噗通\一声,谢小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