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如此,你继续瞒着就好。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知道?”
谢安好像是被我的这句话定住了一样,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前几日见你纠结于我究竟‘信’的是哪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知你不是从前的她。我信的,是你。”
我的气焰直接低到了地里。我简直不光蠢,而且还坏。他无论瞒不瞒我都是为了我好,而我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以为他是在耍我。冲动果然是魔鬼。
“既然如此,往后该如何?我还能留下吗?”我唯唯诺诺地问,既然摊了牌,总归要有一个结果。我这般不识好歹,他即便要赶我走,我也认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了说不准就真的回去了。
谢安笑道:“你这只被我养到不会筑巢的燕子,还能去哪里?”
谢安原来只知道我是燕子变的,还不知道我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我先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没分析到这一层。他肯定觉得我不过是只燕子,没有害人之心,当个人形宠物也就养着了。
我连连点头,态度极好地保证道:“你放心,我一旦找着法子就会立刻离开。不会打扰你太久的。”这话我说得十分心虚。我已经打扰他好多年了,这其间吃他的用他的,还整日调戏他的两个小儿子,生活状态简直可以用“乐不思蜀”这四个字来形容,且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谢安的脸色忽地一沉,随即无奈地一笑,问我:“‘一向年光有限身,不如惜取眼前人。’这句话你是跟谁学的?”
“是……是……跟关外的一位诗人学的。”
“你可真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谢安彻底无奈了,苦笑了一笑=下说:“你不通人事,不晓风月。算了,且慢慢教你吧。”
我心中很是不满:居然说本姑娘不通人事?本姑娘生活的那个年代,小学生都开始风花雪月了,本姑娘堂堂一大龄女青年,还需要你来教我人事。不过看在他是房东的份上,我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次日早上,我吃饱了饭,正坐在窗户前面发呆,顺便想一想“回去”的计划。檀香突然跑我来摇我的肩膀:“夫人,夫人,你在想什么?半日都没有动静。”
我迷迷糊糊地回了她一句:“我在想,究竟要怎么死才不痛。”
檀香大惊,拉着我的手拼命地摇:“您就算是同老爷吵架了也不能寻死觅活的呀!”
我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圆回来:“不是。我只是想离开了。我再不走,对谁都不好的!”
檀香死命地握住我的手,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
我想我迟早是要走的,不如就借这个机会给檀香做一做心理建设。于是,我开始对檀香进行了一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服教育。可是我教育了半天,铺垫了半天,没成想竟换来檀香这样一句话。
“夫人,您……是不是和……四爷……真的……”
我瞪圆了眼睛,呵道:“你瞎说什么呢!和他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说的是离别。俗话说,有聚就有散。我们迟早是要分开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现在不走,难道你以后不会嫁人?等你嫁人了,我们还是会分开的!”
檀香听了我的话,不知为何竟被吓得脸色惨白,赌咒发誓地说:“我不会嫁人的。我会一直跟着您的!”
我嗤笑道:“胡说。前两天我还看见浮生托人给你捎了根玉簪过来呢。今儿你不是就戴在头上了吗?”
我的话音刚落,檀香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我跟前:“夫人,我错了!我不该……我不该这样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拔出那根发簪,狠狠地就往地上一砸,将发簪砸了个稀碎。
我惊得向后退了两步。檀香居然跟着跪行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腿说:“我是卖给刘家的丫头。您让我如何,我就如何。我不该有别的心思。夫人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往后不再和浮生说半个字。”
我突然有些明白过来,捧起檀香的脸,问她:“你莫怕。若是我愿意把你嫁给浮生呢?”
檀香满是泪水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瞬间却又被惊惧所代替:“夫人待我好,我感恩戴德。可若让人知道我与浮生有了私情,我俩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夫人,万不可说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
檀香继续抽抽涕涕地说:“先前,孙公兴公的一个家婢与家奴私奔,两个人已经跑到泸州了,还是被人给抓了回去。后来……后来……那个婢女被判了凫水之刑,男的被乱棍打死……倘若被人知道我与浮生有了私情,无论夫人是否愿意成全我们,我们都难逃一死的……”
“凫水是个什么刑罚啊?”
檀香一边发抖一边说:“就是把人倒吊在水面上,一次又一次地淹进水里再拉出来,淹进水里再拉出来,反复几十回,直到那人端气。”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果然是万恶的旧社会,发明这个刑罚的人,肯定是个变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