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弄脏了,所以去后院的寮房整理了一下。”
褚孟然狭长的眸子轻轻往上一挑,似是无意中提起:“哦,这么冒失的小沙弥,韩姑娘可还记得他长什么模样,下次我一定得避开他,免得他也撒我一身香灰。”
“哪会那么巧。”韩月影笑了笑,还是如实描述了一遍那小沙弥的长相,“他长得很白净,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脸圆圆的,笑起来的时候,左侧嘴角有个小窝……哦,对了,他的左手手背上还有一个比铜钱小一些的疤痕。”
“多谢姑娘提醒,我以后注意着点。”褚孟然感激一笑,突然话音一转,挑眉问道,“这段时日姑娘怎么没去昌明书社?”
韩月影苦巴巴地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最近我的学习任务很重,没空出门,褚二公子有事?”
褚孟然眯起眼微微点头:“不错,在下正巧有一事要姑娘帮忙,择日不如撞日,不知今日方便吗?只耽搁姑娘一两刻钟。”
韩月影踮起脚往大雄宝殿那边瞅了一眼,乌压压的一大片,瞧这样子,那边短时间内还不会结束,便道:“褚二公子请讲。”
褚孟然指了指飞天殿:“姑娘可否进去说话。”
韩月影让余晨在殿外候着,领着夏兰跟了进去。
褚孟然把她带到殿内左侧那一排案桌旁,然后从宽袖中掏出一圈画递给了韩月影:“我想请姑娘替我将这幅画描摹一遍。”
韩月影小脸挤作一团,讪讪地对了对手指:“褚二公子,非是我不愿帮忙,实在是我的画技不堪入目,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用田嬷嬷的话来说,她毫无绘画的天赋,还是别糟蹋白纸了。
褚孟然鼓励地看着她:“相信我,你先打开看看。”
韩月影瞥了他一眼,将信将疑地打开了画轴,出乎她的预料,这卷画绘的不是美景美人,而是一副地势图,上面山川河流村落用线条勾勒得极其细致。不过画上没标明地点,她也猜不出此图画的是哪个地方。这种画不需要多少技巧,更多的是考验人的耐心和记忆力。
“这个我倒是会,只是这图比较复杂,一两刻钟恐怕画不完。”韩月影挠挠头,为难地看着他。这么复杂的地形图,怎么也要花个几日功夫。
褚孟然莞尔一笑,安抚她:“韩姑娘不必急,你先记下,回去再慢慢画也不迟。只是这幅图是我向他人所借,今日就得还他。”
也就是说,只给她一两刻钟的时间来记下这幅图,这倒是可以,韩月影想着褚孟然送了她两次书,这次正好把欠下的人情还他,便应下了:“好,我试试吧。”
褚孟然往后一退,把空间让给了她。
韩月影站在案桌前,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盯着这张画,从左向右,记住这些线条的走向和脉络,渐渐的,由一条条相互交错的线条组成的烙印在了她的脑海中,然后向右边延伸。
褚孟然在旁边站了片刻,见她已经完全投入到这幅图中,便往外走了几步,快到门口时,才轻轻朝夏兰招了招手。
夏兰脸一红,轻手轻脚地走过来,福身行礼道:“褚二公子有事要吩咐奴婢?”
褚孟然面色柔和地瞥了韩月影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在外面等候你家姑娘,若是她问起,你便告诉她。”
“是,奴婢明白了。”夏兰垂下头,躬身目送他出门。
跨出飞天殿,褚孟然瞥了一眼像根木头桩子一样站在殿外的余晨,冲他笑了笑,然后大步沿着殿外的长廊走了十来丈,避开了余晨的视线,紧接着他脸上的笑容忽然之间便荡然无存了,眉目之间充满了冷厉:“冉刚,你去查查刚才韩月影所说的那个小沙弥。”
冉刚惊讶地抬起头,目光中的诧异藏也藏不住,他抬起胆子,试探地询问道:“殿下是怀疑刚才那个小和尚?”不过一个小和尚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瞧出他的不以为意,褚孟然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见过大白天才倒香炉的寺庙?而且还是专挑香客最多的日子和时辰?”
今日源济大师开坛讲法是老早就宣传出去的事,这一日山上香客信徒甚多,宁国寺应该早有预料才是,怎会这时候才倒香灰,而且还好巧不巧地撞到了韩月影身上。
经他一提醒,冉刚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但凡是大的庵庙,最是讲规矩,吃饭、做早课、搞卫生的时间都是定得死死的,寺中事务的安排也应是井井有序。像倒香灰这活儿,也是有固定的时辰和固定的人员。
因为白日里香客众多,未免冲撞了香客,寺庙一般都是傍晚或清晨倒掉香灰。只是,冉刚犹豫了片刻,嗫嚅道:“殿下,难道有人针对韩月影?只是她的身份来历都一清二楚,实在是乏善可陈。”
他实在想不到有人会针对韩月影的理由。
褚孟然斜了他一眼:“清楚?怎么个清楚法?她说她是韩凤阳的女儿,韩凤阳这十几年来行踪一直成迷,仅凭她的片面之词,是真是假,谁知道?况且,即便他们不是有意针对韩月影,但这事也很反常,你查一下有何不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