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遮空,浓雾让人看不清周遭情形,虫鸣兽啸之声不断回响在陈余的耳边,他把身上已经染成红色的白衣褪了下来,叠成厚布放在身边。
脸色愈发苍白的他强忍着背部撕心裂肺的感觉,用不断颤抖的手取出了火折子,猛地一吹,点燃起了火焰。
慢慢的火折子往拾来的木柴上靠去,燃起了火把。
待火焰烧到猛烈时,陈余咬了咬牙关,拿起一旁衣服叠成的厚布,咬在嘴中。一手把火把猛地插在背后的树干上,灼热的温度把浓雾给烤得散开不少,而陈余直接把背部那三道鲜血淋漓的伤口贴住了那灼烧的火焰中。
“滋滋...”
一股焦糊味伴随着黑烟飘出,陈余的脸色在火光之下变得扭曲,那张人皮面具早已经丢弃,俊美的脸因为扭曲的神色而变得极为怪异。他嘴里不断的渗出鲜血,混着如泉般涌出的汗水,滴落在面前的土地里。
“呜!!”犹如脸谱一般变化的脸色终于变得惨白如纸,陈余急促的吐出了几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地上,背后一片焦黑。
三道令人心惊胆战的口子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焦黑的烧伤痕迹,尚有热气冒气,显然是已经烤熟了。
他双手握拳,余下的温度让他再次的冒出了冷汗,狠狠的砸在土地之上。
盯着在面前不远的硕大虎爪,陈余的眼中就闪烁着一股名为杀意的浓郁气息。
后背那严重的烧伤直到了第二天早晨方才减弱了一些,可那一动便疼得冷汗直冒的感觉一直在陈余的脑海中传递着信息。
陈余无力的自嘲一笑,握着拄在地上的蜀道的手抖动的频率极为快速,甚至让蜀道都摇摆起来。与自己背后的那片焦黑使用同样一把火的虎爪与背后那片焦黑完全不同。
除了少数过火了之外,其他的十分到位。淡淡的肉香从陈余的手中飘了出去,散在浓雾里。幸好附近并么有任何猛兽,否则陈余再被关顾一次,就得把自己这条小命给交代在了莲花山山脚下。
这体型异于常态的吊睛大虫肉质并不细腻,粗糙且硬。陈余乱嚼一通,吞到肚子里去,没有吃出什么味道。
面无表情的把整一块切下吃完的他往衣物上抹了抹蜀道沾上的血和油,轻轻跃到了一把坚硬的树枝上,面朝下趴着,准备度过这难熬的一天。
雾依然没能散去,一丈开外是什么东西,都不能得知。
多少在李汉手中学到保命技巧的陈余设置下了不少小陷阱,以防某些不开眼的东西打扰他的休养。
除去明暗能让陈余知道此时是天黑还是白昼,这种鬼天气实在是让人烦躁。
再次降临的黑暗代表着最为危险的时间到了,已经恢复四成的陈余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附近蠢蠢欲动的一些家伙想干些什么事情。
苍白的脸色依然苍白,嘴唇恢复了一些血色,看上去有些病态。
陈余没有点火,这种姥姥不亲舅舅不疼,光亮进不来寒气出去不去的地方,灼热的火焰就比明灯还明灯,简直就是在告诉那些强大的猎食者们,老子就在这里你来抓我啊。
这种愚蠢到让人发指的事情,陈余还是做不出来的。
只是他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蜀道的剑柄,就算是休息也没敢放松,直到翌日晨间,陈余才从树上一跃而下,动了动已经没有强烈痛感的身体。
背后的焦黑依然触目惊心,被烧焦的地方都结了一层难看的疙瘩,不过陈余也不在乎这些,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的他咧了咧嘴,桃花眼中凶光四溢。
感受过一次异兽的凶猛,陈余已经不会轻易的小看他们,哪怕是一头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兔子,有时候还会跳起来咬你一口也说不定。
寒流过间,风起得骤然,入冬以来第一场雨便在莲花山下了起来。
这场雨来得突然,令所有生活在这片区域的活物都措手不及,对陈余来说却是一好事。因为他已经顺手的捞到了三头肥硕的兔子。
陈余十分庆幸这场雨的到来,除了能够很快捞到奔走的野兽,还把他身上的血腥一洗而空。那件背后多了三道破口的白衣褪去暗红,因为沾染了血液的缘故,并没有变成干净的白色,而是成了淡淡的红色。
不断的奔走在浓雾之中,凭借玄机道人赠与的洪厚气机,避开一些危险。
昔日蜀国剑道宗师的佩剑完全沦为了屠宰野兽的工具,剑锋之上沾上了许多血液,随着陈余每一次挥动它完成一次生命的终结。
一阵强烈的危机感突然让陈余游离在树木与土地之间的身体顿了一下,狠狠打了个激灵。
他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情,有些发呆。
那危险的感觉一闪即瞬,并没有在此间停留过久,但下一刻,陈余那弦月眉狠狠的皱起,毫不犹豫的持剑往前一斩!
同时在出剑的瞬间脚步往后踏了一下,让整个人倒退出去。
“咔!”
一声如金属硬物碰撞的清脆响声自蜀道劈下的地方传来,而陈余倒退的一瞬也接收到了由蜀道剑身轻颤传递而来的酸麻感觉。
浓雾依然那般的浓,加上这场冬雨,更加让人伸手不见五指。
可那强烈的危机感此时却挥之不去,面前那如金属硬物般的东西,尚不知是何方神圣。
陈余撇头,极不符合自身容貌的向身边吐掉一口痰,横剑而立。
死寂般的安静,让这浓雾轻雨宛如凝结,陈余也一动不动,只能够听到轻轻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