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想也知道,一般府里发的能有什么顶好的?好些富贵人家府邸,对底下人宽和, 偏偏丫头小子们依旧过得不好。不知道的人还当他们奢靡到什么地步, 其实外头人哪里知道他们怎么过活。
譬如这些小丫头脂粉头油一样, 每月都是有发的, 这是好事儿。只是中间过了几道拿好处的手, 到了她们手上就没得好东西了,全都是不堪使用的。偏偏在这样人家还要讲究体面,少不得托人到外头采买。
微雨见那些小丫头们欢喜, 回头就与祯娘道:“少奶奶说的好话,她们如何不高兴?只是夫人太心急了, 竟是见不得自己箱柜满当当的样子人藏的陪嫁,恨不得一收二十年,等到成了老太君才说到刚才那话呢!少奶奶且早!”
这些绫罗布匹之类,虽然不如那些可以传世的宝贝一样可以长久保存,但保管得当,二十年是没什么妨碍的。好多老太君,其实就是一辈子做着只进不出的营生,只等到年高辈长,到处都是孙男弟女奉承。这时候箱柜才打开,这个也给,那个也舍,说的就是祯娘刚才的话,因此微雨有这样的说法。
祯娘微微一哂,道:“不管人家如何,我是没得那个喜好的。这些东西合该拿来给人用,平白积攒到那里,倒是让保存上为难——这时候用了,难道不是马上又填补的,只是一些布匹罢了。”
说着又看了几样小丫头给做的小物件,点点头道:“这一次做的样子好,春日里的物件已经得了,还是这几日赶,倒是把你们眼睛熬红了——子夜,给他们拿些赏钱买零嘴、买头花。”
因为祯娘是初初嫁到这边,又是开年时候,且有的忙。春日用的小物件备起来格外匆忙,偏偏又是这些东西最耗费功夫,加工细做也难得赶出来。这些针线上的小丫头,这一回真是熬着了。
子夜应了一声,就去里面屋子取东西,等到出来的时候倒是抱了一个弹墨花绫水红绸里的大包袱。笑着指了大包袱道:“少奶奶与你们拿去玩的,除了赏钱是有定数的,头绳头花零嘴这些,你们自己去分!不许争抢,如今正经当差,再不是小丫头的样子了。”
祯娘看了一眼,果然除了赏钱,多得是一些零碎小玩意儿,笑着与她道:“你和将离做我的管家,这可真管到琐碎里去了——随便与他们抓两把铜钱,这样的东西什么不能得?偏巴巴地收拾了出来。”
微雨这时候插嘴道:“这才是子夜会做人呢!若是拿了银钱,只让小丫头们谢谢奶奶。这时候收拾这一大包,吃人嘴短,小丫头谁不说她好?就是奶奶只怕也说她心细呢!”
子夜脸色绯红,恨不得撕了微雨说她笑话的嘴,这些小姐妹平常就是说这些俏皮话。末了微雨才道:“刚刚不过是给少奶奶说笑罢了,少奶奶哪里晓得这里面的事儿。外面有什么好东西?就是托人也不见得合心意呢!反而是少奶奶这里,哪怕是下头孝敬了赏人的,也不敢丝毫怠慢,咱们得了只觉得最好。”
如今周家大院里只有两个主子,周世泽和祯娘。祯娘又是当家主母,管着内宅,底下人谁不奉承她?采买上的事情,糊弄谁也不敢糊弄她,只恨不能更精心才好。
祯娘听了微微一怔,道:“这种事情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难道这边家里采买也是这样?我倒是记得周妈妈、钱妈妈他们打理地不错,不见这种事儿才是。”
有周家家生子的丫头就道:“少奶奶说的一点儿错都没有,我们家里倒还算好的了。只是再好也有个限度,不说采买上的人紧赶着孝敬奶奶。就是没得这一回事,咱们又哪里能和奶奶手边比肩。”
正说话间将离带着三个小丫头自后面屋子出来,小丫头手上各抱着两三匹绸缎,都是做春衫的料子。颜色也好、样式也好,倒是活泼地多。只有将离自己手上稀奇,捧了一张黑色皮子。
不等祯娘发问,将离就自己把这皮子奉上道:“之前奶奶还说要给姑爷做几双新靴子,方才开箱柜寻料子,倒是先把这个寻出来了。若是打算做靴子,哪个料子能比这个好?”
祯娘一看果然如将离所说,这东西确实很好。这是从岭南那边来的料子,虽然皮子不是从岭南来的,都是别处送到岭南,再在岭南染制,最后成了这个样子。所以虽然只是中间过了一道手,大家却都称之为岭南皮料。又因为其中漳州货最好,也叫做漳州皮。
这皮子最常用的就是用来做靴子,祯娘就有好几双——别的好处暂且不提,只一样就足够了。这皮子不透水,最合适冬日保温。又表面光滑,自泥水里趟过也不要紧,最后靴子也是光洁如新。
这料子卖到江浙一带,算是一样贵物了,当时给祯娘置办嫁妆也没落下,倒是收拾了半箱子出来。
料子当然是好料子,祯娘拿着料子比划,似乎是想怎么分割,好做出给周世泽穿的靴子来。只是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东西没抓住,这绝对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想着想着祯娘就站起了身,一手摩挲着岭南皮料,一边仔细回想自己到底落下了什么。到了最后,丢开那张皮子自跑去了书房,然后翻出几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