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后知后觉的问自己外婆现在睡眠怎样的时候，老人那边有片刻的静默。
足足过了十几秒，直到简溪因为等得不耐而问自己外婆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老人才在电话那端，幽幽开口。
“小溪，昨晚……我梦到你妈妈了！”
简溪：“……”
老人的睡眠一向不好，尤其是自己寡居的关系，心理敏感，但凡窗外有点声音，她都会醒过来。
这么些年来，她都是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将就度过，赶上实在睡不好的时候，老人偶尔还会服用一两片安眠药。
这几天尤为特殊，老人睡觉睡得很不踏实，而且还多梦，特别是昨天晚上，竟然还梦到了自己的女儿，以至于老人惊醒过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听自己外婆提及自己的母亲，简溪捏紧握在手里的手机的同时，皱起了眉头。
简溪这么些年来，很少听到自己外婆提及自己母亲，因为老人知道，自己每每提及一次自己的女儿，就等同于说在变相提及一次简溪没有母亲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老人对于叶斓都是闭口不提的状态，以至于简溪都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也没有见过她的照片。
老人今天之所以在电话里提及到自己的女儿，也是觉得自己外孙女长大了，而且现在也有了护她、惜她、疼她、爱她的男人，再提及自己女儿，不至于太过残忍的往她的痛处捅刀子，就如实道来。
老人兀自叹息一声。
“小溪，这么些年来外婆一直没有和你提及你母亲，是外婆想的太多，顾虑的太多了，但是你现在长大了，有了是非观和判断能力，所以外婆觉得再提及你的母亲，不会让你太过难受，所以……”
老人有些欲言又止，有所试探性的说这些话，毕竟，她觉得简溪能接受这件事儿，不代表自己外孙女也能接受这件事儿。
“外婆，您不用说了，我都懂！”
简溪心头有一瞬很痛的感觉划过。
“我已经长大了，没有什么事儿是不能接受的！外婆，这么些年来，您一直考虑我的感受，说到底，您才是那个负重最深、最多的人！”
简溪打从心底里心疼自己的外婆，她这么悲苦的一生，从来没有一天是安生的时候。
她失去了全部，就包括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将来，让自己来了帝都，兀自一人留在乡下生活。
简溪说不清自己心里酸涩的感觉，只觉得眼眶越发的干涩起来，让她有一种尽管再如何克制，也想流泪的冲动。
外婆在电话那端也是眼眶通红。
这么多年来过得有多艰辛，她再清楚不过。
不想哭出来，但是火热的感性占据了全部的理智，老人还是热泪盈眶。
祖孙二人间彼此陷入沉默，没有挂断电话，但是就是这样，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缄默持续了良久，最后，简溪哽咽着声音，硬生生把想要流出来的眼泪逼回去，沙哑道：“……外婆，如果，我妈妈出现了，您……会怎么样？”
既然自己外婆起了这个头，简溪认为自己就顺着自己外婆的话问下去好了。
如果自己外婆不接受自己母亲明明还活着却不和家里联系一事儿，她绝对不会把自己母亲还活着，而且嫁给了海市富贾梁家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外婆。
但是，自己外婆原谅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她也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我会怎么样？”
听简溪问自己，老人摇了摇头。
“不知道！如果是之前，我还会有所期待，但是事情都过去了二十几年，我已经不知道我再看到你母亲会怎么样。”
有些太过负重的前行，不过是让自己活得越来越累。
老人这么多年的希冀盼望，在二十几年里都没有得到回应，再去臆想，不过是把自己逼得山穷水尽。
她已经不再去想自己女儿的事情了，当一切成了未解的命题，苦苦钻研，只会让自己劳心伤神，倒不如这一切都抛开，让自己不至于活得那么累。
简溪抿唇，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道这三个字，包含了老人多少的心酸和无奈啊！
再翕合红唇，她试探性的问：“外婆……其实，您很想妈妈--的，是吗？”
老人苦涩的笑，“想又有什么用？都二十几年了，如果她还有点良心，她怎么能这么狠心的抛下你和我不管啊？”
简溪思绪重重。
一个女人能做到像自己母亲这么残忍的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原谅的地方了。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