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拉着她往里走去。
她终于见到逢熙了。
在昏暗的刑房里,被烧红的炭火噼啪作响,她看见逢熙姿态端正的坐在那太师椅上,一袭白衣似雪,却是存在于这般黑暗,甚至于是血腥的境地里。
而正对着他的,便是一个被绑在木架上,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肉的男子。
她眼见着逢熙站起身来,接过那守在炭火旁的侍卫手中的那发红的烙铁,素白修长的手指握着那烙铁,他一步步走向那个被发丝掩去面容的男人。
“说,还是不说?”他薄唇轻启,一双墨瞳中似有终年不曾融化的寒冰。
“呸!你这神棍!”那人啐了他一口,声音嘶哑地怒骂道。
秋果看着,便有一瞬呼吸凝滞,逢熙一向是极爱干净的,可是这会子,他的衣襟上,却被那人吐了口水。
只见逢熙慢条斯理的拿了旁人递过来的帕子,将自己衣襟上的脏污擦了擦,随后他便伸手,将那脏帕子塞到了那男人的口中。
他唇角微微一勾,双瞳之中满是寒凉:“该说的不说,倒不如闭上嘴。”
下一刻,他便将手中的烙铁直接抵上了那男人的胸膛。
“滋滋”声响起,那男人痛到极致,青筋暴起,嘴巴却被帕子堵着,无法叫喊出声。
然而逢熙却并未罢休,他抓着那男人的一只手,一个用力,一声脆响,便折断了那人的一只手。
“你最好给我想清楚,嗯?”
“你的母亲,你的妻子,哦,还有你的儿子……你不关心他们的死活?你若不说,我便要他们生不如死。”
“你最好,放弃你那主子,这朝堂之上的事情,他想插手,绝无可能,你若识相,我便留下你的性命,但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你连累的,便是你那一大家族的人了。”
逢熙凑近他,语气很轻,却无端端教人胆寒。
随后,逢熙终于放开了那个男人,只是一摆手,一旁的侍卫当即会意,拿起鞭子,上前继续抽打。
而秋果眼见着这一幕,她瞪大了双眼,瞳孔紧缩,那一瞬,她分明闻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味。
脚下一软,她摔倒在地,浑身颤抖得厉害。
“汤圆儿!”顾舒颜见状,忙上前去扶她。
也是此时,这刑房中的所有目光都开始聚集到秋果与顾舒颜的身上。
秋果被顾舒颜扶起来,抬眼便见逢熙正看着她,那双眼瞳之中,是她无法识别的复杂情绪。
似有震惊,似有慌乱,又似乎还有些旁的什么。
“果儿……”她恍惚听见他低低地唤了她一声。
随后,她便见逢熙一步步的朝她走来。
秋果下意识的后退,手也不自禁的抓紧了顾舒颜的手。
顾舒颜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恐惧,便也握紧了她的手,轻声道:“汤圆儿,别怕。”
他忽然有些后悔,带她来到这禁司之中了。
这样血腥残忍的场景,以她那般小的胆子,如何能承受得了?
而逢熙眼见着两人紧紧握着的手,眸光一瞬深邃,他抿紧了薄唇,沉默半晌,终是上前,将秋果的手硬生生的从顾舒颜手中拽出来。
而后,他看向顾舒颜,目光冰冷凌厉:“顾舒颜,这笔账,我记下了。”
“你要做什么?”秋果听见他这句话后,下意识地往顾舒颜身前一挡。
周遭蓦地寂静下来,那一刻,秋果分明在逢熙眼中看到了几丝苦涩。
可是此时,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无法去思考这些东西。
“果儿……”逢熙小心翼翼地唤了她一声。
可他,喉间动了动,却再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他要说什么呢?她看见的,便是事实。
他从来都并非是她眼中,那般纤尘不染的人,更不是她向来所见的那般,看似平和无害。
世人以为的国师,当是救苦救难,为国为民的大义之人。
而他,分明不是。
她只是瞧见了他审问犯人时的模样罢了,他本不该如此慌张。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