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面具下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暗七还记得当时她扑哧一笑的样子,是那样的明亮,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令他只想永远沐浴在她的阳光之下。
他那会儿却是傻眼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自己,心下却再也升不起一丝丝的防线。
如同此刻一样,她伸出玉白色的小手,从袖子处掏出青花瓷药盒,咬着清脆的字眼道:“给你,金疮药。”
他只是傻愣地看着她,并没有伸手去接。
“你放心,我不是牛头马面。”她笑道,指了指落霞殿,“我娘住在这儿。”
他那会儿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联想到她是当朝皇帝的女儿,只傻傻地以为她很有可能是宫人的子女,不过又有什么宫人能把子女带进宫来?
她看他不动,自个儿上前把那青花瓷盒子塞到他的手中,扬着笑脸道,“别逞强。”
时光仿佛仍旧停留在昨天,可此时他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名黑衣成年女子,再也不是那一身粉红衣装的小小女孩。
如同那会儿一样,她把那装着金疮药的青花瓷瓶子塞到他的手中,“你那会儿就不应该再回来。”
他拿着盒子又愣了愣。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绝对不会再选择离开,就因为那一次的选择,他再也见不到她脸上那抹阳光的微笑。
他是个孤儿,就因为这条件被选为暗卫培养,不过他还记得未成为孤儿前,他也有爹有娘有妹妹,一家子生活得并不十分富足,但却很快乐。
若非老天爷做孽,让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他的父母就不会带着他离开村落乞讨为生,因为干旱落草为寇的人太多了,他们一家很不幸遇上了山贼。
父母被杀,妹妹被山贼抢走,若不是母亲临死前死死地把他压在怀里,或许他也死了。
他一直从未放弃打听妹妹的下落,终于,让他打听到妹妹的具体下落,他不管不顾地要逃出这个牢笼去救妹妹。
在他离宫的那个晚上,因为不慎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就在宫廷侍卫就要搜到他的藏身之地时,是她救了他一命。
“是本宫在这儿。”
哪怕过了十多年的时光,他依然还记得她清脆的声音,是这声音为他引开了侍卫,让他得以逃走。
在黑夜中,他还记得她回眸看他时明亮的眼睛以及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那身粉红的色彩。
“在想什么?”
萧霓看他在出神,伸手在他的面前扬了扬。
“没什么。”他回过神来,有些记忆只能永远封存在脑海里面,再也不能诉之口端。
萧霓见他明显不想说,遂也不再勉强,与他并排站着,落在眼底却是恢宏的皇宫,看着光辉,其实却是腐烂不堪。
“我若是你,当初就不会回来了,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找到你妹妹了吗?”
暗七摇摇头,“我妹妹在被掳的时候就死了。”
他只是中了个圈套罢了,没想到却永远失去了她的笑容。
“除了这,我也无处可去。”
只是,等他再回来,她却嫁到陈国去,一别四载,物是人非。
“我这身份好歹能帮你一点。”
他双眼紧紧地盯着她明亮的眼睛看,惟有这双眼睛还是如此美好。
萧霓自然知道他这身份能帮到自己,可有时候人不能全然为了自己着想,“哪天想走了,跟我说一声,天涯海角,我任你走。”
他没有搭腔,天下之大,他并没有太多想去的地方。
萧霓也不在乎他的回答,目光落在下面申喻凤失魂落魄离开承乾宫的样子,以及她身后那几名父皇器重的御前侍卫,看来,申喻凤虽然没被立即打进冷宫,但却被人监禁起来。
这一幕看得她眉眼笑了起来,实在是太好看了。
申喻凤冰冷似蛇的目光似看向她的藏身之地,她圈手在身前冷笑着与她对视。
这一局,她胜。
半晌,申喻凤做了个嘴型,“别得意。”
她也做了个嘴型,“送还你。”
申喻凤寒着脸上了轿辇,由宫侍抬着离去,后面跟着几名御前侍卫。
等申喻凤的轿辇走远了,暗七才重新回到原位,在申喻凤看过来的时候,为了不暴露自己与她的关系,他很快就隐身离开。
“申皇后这人有秘密。”
“对,不但她,申家也有问题。”
萧霓对于申喻凤的来历其实一直都存在怀疑。
申家严格说来并不是楚国的贵族,他们只是一个贩卖朱砂起家的商家,只不过这申家把生意渐渐做大,在各国都有其生意合作伙伴,这样一来,申家的人际关系网也渐渐拉大。
有了钱,自然就想权,这才有了申喻凤的进宫。
她一进宫,就入了天启帝萧琰的法眼,从小小的才人几级跳,直至皇后之下的贵妃,可就是这样也没能阻挡申喻凤前进的步伐。
在生下萧湛之后,前皇后蔡氏彻底失宠,最后更是因为巫蛊一案被废,连带当时的嫡长子萧沂也失去了太子之位,母子二人的存在开始尴尬起来。
申喻凤坐稳了后位,整个后宫都在其高压的状态下求生存。
不过今日之事一传开去,只怕申喻凤的威信立即就会跌落,此乃后宫的常态。
暗七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萧霓笑了笑,身子一跃就离开了,有些事没有必要说得太明白。
与她轻松的状态相比,东宫却是一片混乱。
太子萧湛被天启帝一道旨意就关押起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