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安然的晚间,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小心翼翼的闪进了永和宫的侧门。
看门的小太监早早得了知会,只当做是没看见,低下头摆了摆手就放了来人进去。
环春就在往里走没几步的地方候着,一见来人就忙上前扶了,低声道:“贵人总算是来了。娘娘刚才还问怎么还没到呢。”
“惠妃娘娘借着晚膳的功夫问我话来着,之后又留着用茶,坐了好大一会儿。我又不好推辞,所以来的晚了些。”来人一边摘下兜帽一边解释道,灯下赫然是早间才来过的通贵人的面孔。“德妃娘娘让我这个时候过来,莫不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通贵人为着早间自己的要求难免心中有些忐忑,一面是希望德妃能答应,一面却是害怕德妃提出什么难办的交换条件来为难自己。
环春亲自把人送到了德妃的寝殿门外,四下伺候的人一早就被支开了,就听环春小声对通贵人说:“小主提的事情娘娘已经有了答复,这么急请您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的。”说完也不等通贵人再问,就把人推了进去,自己在外面把门关好,守着门口就不动了。
寝殿里乌雅氏已经换了燕居的衣裳,头发用一直碧玉搔头松松的挽了,踩着一双软底鞋正坐在炕沿上随手翻着一本书。
听见动静,德妃应声抬头,就瞧见了脸上还有些茫然不安的通贵人。
德妃没有起身,只是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地方,示意通贵人坐过去。“炕桌上有茶,贵人要用就自斟吧。不相干的人都打发开了,本宫今晚是专等贵人说话的。”
通贵人拿捏一下,还是先向德妃行了礼,解下斗篷叠放在一旁,才斜插着身子在炕桌的另一边贴着炕沿坐了。
通贵人警惕的看着德妃的一举一动,好似生怕她等会儿会突然对自己不利一样。
德妃说着是等通贵人说话,可自己却依旧旁若无人的盯着手里的书。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坐了良久,直到坐的通贵人觉得有些坐不住了,德妃才适时的丢开了那卷书。
“通贵人早间所提之事,本宫已经细细想过了,贵人所请可谓合情合理,并无不妥。”德妃见炕桌上的茶杯都空着,就先给自己倒了杯茶,转而把茶壶推向了通贵人,似是无意的说了句:“这是中午给皇上冲茶剩下的水泡的,本宫不忍浪费,就让他们晚上烧了来自饮。贵人尝尝,与平日里咱们喝的可有什么不同?”
通贵人听了德妃的话,虽然心里一动,但面上还是故作冷静的依言给自己倒了一杯,只抿了一口就夸赞道:“当真是皇上的御用,连水都比着嫔妾平日里喝的清甜许多呢。”
德妃娘娘脸上挂起一副似有似无的笑容,转着自己手里的杯子,“其实这就是宫里平日饮用的水,贵人会觉得好,大约是因为听了本宫的话的缘故吧?”
通贵人听了忍不住一阵错愕,她不太明白德妃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所以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出什么来。
“正如胤祥到底是不是令侄女最好的归宿,恐怕通贵人自己也并不是十分肯定吧?只是听了大家说十三阿哥是个如何如何的男子,就一厢情愿的觉得他是个极佳的人选了?还是盘算着一个没有嫡福晋的阿哥,对于令侄女来说,说不定就一步登天的梯子了?毕竟比起其他阿哥来说,这还是有机会搏一搏的。”德妃的话说完,就看着通贵人不再移开目光。
通贵人心里纳闷不已,要说德妃让自己来,应该不是只为了听这些不咸不淡的话,毕竟以两个人身份的差距而言,同意或者拒绝不过是德妃一句话的事情罢了。那她像现在这样和自己兜圈子,难道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通贵人揣度了一番之后,才战战兢兢的开口道:“嫔妾实在不明白娘娘您的意思。该说的话嫔妾早间都说过了,就只是为了给自己侄女找个好归宿而已。嫔妾求娘娘,一则是因为娘娘和十三阿哥之间总有些情分,应该帮的上忙,二则是因为娘娘您心善,应该不会拒绝一件与您无害的话。”
通贵人端的是自己心思简单,而且已然开诚布公,就算是她替自己侄女觊觎十三福晋的位置,那也是因为胤祥确实还没有正室,这个机会人人都有,只是有些不均等而已。
德妃听了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样的举动简直是无声胜有声,让通贵人越发吃不透德妃的心思,不免愈发紧张起来。
而德妃就是抓住了人一紧张,有些事儿就容易不由自主的说出来的这一点,故意把通贵人整治了这一通,才继续道:“不知道贵人刚才有没有注意到,本宫提过,皇上中午来过。”
这话通贵人自然是听见了,可是她一心只顾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随口敷衍过了,就压根没往心里去。现在这话让德妃重新有问了一遍,通贵人心里才霎时反应过来,德妃这是在告诉自己,皇上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
想明白了这一层,通贵人再也坐不住了,当即起身走到德妃面前跪了下去。“嫔妾一时糊涂才会起了那样的念头,求娘娘饶恕。”
德妃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急着让通贵人起身,而是煞有介事的说:“看贵人的反应,应该有明白本宫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为何要说的了?”
“嫔妾虽然愚钝,但已有所体察。若娘娘有什么教诲,不妨明言。嫔妾一定悉心聆听。”通贵人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