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时没明白。
易绫夏这才告诉她,她三叔易宝源的外室竟带着儿子不请自来,跟易宝源的原配钱培芬在门口发生了争执。
“成什么话,去把你三叔三婶和那个女人都叫进来。”易老太太还是稳坐不动,丝毫不被外面的纠纷影响情绪。
易宝源在外面有个相好多年、甚至已经生下一子一女的情妇,在雁京上层社会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但是这样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要拜见老太太,却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众人议论纷纷,争相目睹好戏。
丁骏坐在老太太身边颇为不适,这样的场面,除了老太太人人都站着,她觉得自己坐着非常不妥,想站起来,可是老太太按住她手,不让她动。
那手势分明是在告诉她,哪怕是丈夫叔叔的二房,也不过是个没有名分的妾,在明媒正娶的易家孙媳妇面前,受她一拜并不为过。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规矩,丁骏无所适从,忍不住偷偷瞥了丈夫一眼,希望他来解围,哪知道,易初阳并不行动,反而走到她身后,手放在她肩头示意她稍安勿躁,一副呵护爱妻的架势。
易宝源的情妇方毓桦年纪约莫三十出头,早年是小有名气的歌星,傍上易宝源后便告别江湖,一心上岸,此时大概也是豁出去,带着双胞胎儿女刚一走到易老太太面前,就领着孩子扑通跪下。
“给老太太拜寿,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方毓桦美艳的脸上毫无畏惧,磕了头后,还嘱咐一双女儿叫奶奶好。
那一对孪生孩子大概只有四五岁,长得玉雪可爱、实在喜人,娇嫩的小嘴也甜得像是抹了蜜,一声声奶奶把易老太太叫得哪里还能拉得下脸,尽管她不肯放松大家族家长的威严,对孙子的疼爱之情却早已显露出来,丁骏登时被忘在一边。
而站在一旁的钱培芬见婆婆像是要被这母子三人收服,气急败坏的口不择言:“妈,这个狐狸精都登堂入室了,摆明了欺负我,您怎么能如此偏袒纵容。”
“今天是我生日,来者即客,你不许闹,一切自有说道,不会叫你委屈。”易老太太摆出家长威严,压下钱培芬的气焰,绝不允许她在自己寿宴上闹出家庭纠纷。私下怎样闹她不管,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丁骏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切,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及早打算,不然是不是有朝一日也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易初阳外面的女人带着孩子来闹场,堂而皇之招摇过市,自己却是有冤无处诉、有苦说不出,这种大家族、这种场面,根本就不是讲理的地方。
趁着那一家人认亲的认亲、憋屈的憋屈,丁骏站起来,长长地松了口气,正要去找易初阳,却感觉到有人在她肩头一拍。
回头看,竟然是小姑子易绫夏,丁骏忙堆上笑容。易绫夏悄声道:“墨言有事情要跟你说。”
“他找我什么事?”丁骏敏感的问。由不得她不敏感,时墨言是朋友圈里唯一有可能知道她和沈年隐情的人,他找她谈的事,只怕跟沈年脱不了干系。
“你来就知道,他没跟我细说。”易绫夏一向知道男朋友的脾气,他若不想说的事,问死了他也不会说。
易绫夏领着丁骏去二楼,尽管她早已搬出去和时墨言同住,易老太太家依然有给她休息的房间。
推开门,易绫夏道:“我在外面,你们不要谈太久免得我哥知道。”丁骏看过去,有个人影在阳台上,心头一震,难道他也来了?
不可能,她很快打消了念头,这怎么说也是易家,就算时墨言愿意,易绫夏也绝不会同意带个男人来见她嫂子。
走到阳台上,看到时墨言站在那里,丁骏才稍稍放心,“找我什么事?”时墨言直言不讳道,“没想到今天能在易家见到你。”
“为什么不来?我跟易初阳又没离婚。”丁骏审视地看着时墨言,揣测他找自己谈话的目的。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很快就会成为易家姑爷,再也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时墨言道:“我不相信你不介意易初阳在外面那些事。”“我介意又如何,易家谁在乎?”丁骏冷冷一笑。
时墨言自然知道她对自己有戒心,浅笑着化解尴尬,“你不必敏感,易家人除了绫夏,我一个都不喜欢,不然也不会拜了寿就在绫夏房里待着。”
丁骏默然不语,以时墨言的性格,从不会过问别人的私事,他既然开口问,难道是受人之托?
“既然要谈话,开诚布公好吗?”丁骏道。
于是时墨言也不再拐弯抹角,“你明知道,有个人一直在等你,如今你的婚姻千疮百孔,他更放心不下你了,既然你心里没有他,你还想继续当你的豪门少奶奶,为什么就不能痛快给他一个了断,何苦看他作茧自缚?”
“他让你来找我说这些?”丁骏狐疑地看着时墨言,他阴沉的脸色和咄咄逼人的语气都可以看出来,他像是知道什么。
时墨言冷笑一声,“你这么想,未免太看轻他了,何须他说,我自己难道没有眼睛,你这么把别人的心攥在手里玩弄,我看不过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