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主屋里传来村长徐徐的呼噜声。客房黑不溜秋,突然有双眼睛睁开来,那乌溜溜眼珠一转,有人翻身从炕上跃下,落地时不过点滴声音。原来是蛮二子,他将靠在墙角的包袋拿起来,挨个弄醒庞光和唐龙,三人轻手轻脚地走出这小院。
月亮被乌云遮的牢牢,风呼啸着这大地上的温度可是相当低,三人裹紧身上衣服。沿着白天时来的路,朝系有小船的码头跑去。
纵使天寒了,三人也跑出一身热汗来,松了系船的绳子,仍是唐龙摇橹,蛮二子拿着从岸边捡来的石头细细的打磨着自己的刀。
擦擦——擦擦——
除了这磨刀的声音和小船与湖面的接触声,漫天地一片静肃,庞光呼吸着甘甜又冷冽的空气,浑浊的脑袋清醒了不少。晚饭时,蛮二子靠着拉呱把官差来的路线摸得一清二楚,官差乘船从镇上一条小河下青湖,纳完粮食还要回镇上讨午饭吃,这中间的时差被蛮二子问清楚了,即使有差池也不过片刻。
“大哥,你这是要下狠手吗?”
“不然?”
“大哥,如果我们在那处就会出把那些官差杀了,那镇长一定会查个蛛丝马迹来,到时候受苦的就是青湖村那群老人了。”
“青湖村老人无力,那狗官能想得到?”
“为何自古以来冤假错案如此之多,就因为正主逮不到,才让那些狗官净抓些原本淳朴的定罪。我们杀了人一走了之,短时间内固然让青湖村不受惊扰,但那镇长出了大事儿一定会找人顶缸,没有话语权的青湖村人首当其冲。”
蛮二子停下磨刀的手,自己思量庞光的话,那无聊摇着橹的唐龙回头。
“哎你个老蛮,你个脑袋瓜儿不好使,就多听听庞光的意见。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凡你有点儿脑子,还能带我们绕到这里来?”
感情在芦苇荡里受蚊虫叮咬的仇都被他甩到蛮二子身上去了,二子那眉毛拧巴着,眼珠子不带眨眼盯着唐龙后背,老唐初时没感觉,不久勾手挠挠后背。
“哎呀俺的娘咧,这咋突然这么冷,莫非这湖里有水鬼啊。”
“水鬼?对了!!老唐你这个主意好!”
庞光腾地从船上跳起来,直踩的小船儿一阵晃悠,唐龙考吨位稳了半天才静下来。
“你个庞光,晃悠个啥,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吗?!”庞光不以为意,反正老唐这嘴,三句话不带个脏字儿就不正常了。
“老唐刚才那句话提醒我了,如果有神神怪怪挡了他们的路,估计也会心里毛架子,好长时间不敢走水路吧。”
“啥神啊鬼啊的,庞哥,你可别吓唬人昂,这黑灯瞎火的。指不定哪个草甸子里蹦出个黑鬼来。”唐龙缩着脖子,影影绰绰那些黑草甸子看着是真吓人,这湖水也黑魆魆的,不知道有多深。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鬼,都是庸人自扰。话说,你们两个有会水的吗?”庞光为自己想到的主意叫绝,要完成这个计谋还需要几手准备。
“不会。”
“哈!水,老子我三岁就能在河里憋气一分钟,那叫做水中鲤鱼浪里白条啊。你们可不知道,我家前面有条河,水深三丈,我能一口气潜进去抓最底下的老鳖,也能跟一条草鱼后面看它最后到哪个草窝……”
“好来,就你了,你这身板够粗壮,装起水鬼来才更吓人。”庞光给这主意下了最后一根钉子,满心欢喜。
“啥?水鬼,你这货埋汰老子呢!”
定下张良计,就等傻货们来进埋伏圈儿了。就在那河流与青湖的交汇处,三人把小船撑进茂密的芦苇荡,在黑夜里候着为虎作伥的官差。
交汇处水流湍急,冲出一条水道来,那风是顺着水流刮得,没等多长时间,就听到上游有人说话声,初时断断续续,再等一会儿就清晰了好多。
“这倒霉催的,老子炕头还没捂热,就被安大胖子逮出来,非要老子去那破地儿征粮食。那地儿一群老不死的,有什么可去的。”
“就是,镇长也真是的,个破村儿,啥玩意儿没有,真是趟苦差事。得,咱哥儿几个今天去少不得得好好搜刮一番。”
“就咱三个,要是把那些蛮子惹恼了,可不一定拧得过这么多人。”
“怕啥,看我腰上挂的啥?”
“哟!这不安大胖子从皇军那儿讨来的手枪吗,啥时候让你小子掏走了。”
“安大胖子好歹也是我大舅哥,再说了咱这可是为皇军效力的营生,再没点儿家伙什儿,怎么吓唬的了那群不开窍的山民。”
“哈哈哈哈,到时候看哪个不开眼的,找他身上来两枪,看谁敢忤逆我们。”
他们的船由一个老船夫撑着,那老船夫也是在暖被窝里睡得正香,被凶神恶煞一干人拽出来受这天寒地冻,估计这一趟出去也没有船钱,心中大为不愉快,老艄公没别的能耐,但用水鬼吓唬起人来也能让他们身上寒气足一些。
“几位官爷,我们这马上就要进入青湖了,这青湖啊,当年可是相当有名的地方。”
那三个官差早就说话说的嘴都冒烟儿了,正无聊得紧,听老艄公搭话立马来了兴致,央求他给讲讲,这青湖有什么来历。
“相传那是明朝太祖时候,这青湖是片比现在大得多的水泊,有一伙草寇在湖中央的岛上称王。这在当时可是件大事,除了明朝皇帝谁敢自称朕,这事儿传出去,当地巡抚就被吓到了,率领三万精兵抓捕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