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他的皮肤。
一道血痕,沿着脖颈,慢慢地流了下来。
李穆望着他,淡淡地道:“子乐,你既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你觉得拿你的命这般威胁我,会有用吗?”
他抬头,看了眼渐渐暗沉的天际。
“不早了,你还是回吧。”
他说完,从高桓身边,走了过去。
高桓僵在了原地,慢慢地回头,见他大步而去,身影在暮色中,渐渐地变成了一个黑点。
……
李穆回到自己的营帐,刘勇立刻跟了进来,笑嘻嘻地道:“李将军,京口那边的蒋二兄已照你的吩咐,寻了个借口,将老夫人送去安全的地方小住了。也不知是谁传的消息,这才几天,全京口的人都知道这事了,个个兴高采烈的。兄弟们更是比自个儿娶亲还要高兴。就老夫人一人还蒙在鼓里,半点儿也不晓得,等老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如何欢喜呢。还有,蒋二兄还说,除了上回那几个过来寻不到老夫人只好回了的人,这回又抓住几个鬼鬼祟祟的,疑心还是高家派去的。问怎么处置?”
“放了吧。”李穆道。
“放了?”
刘勇两只眼睛瞪圆了。
“蒋二兄说,那几人瞧着不像善类,应是想对老夫人不利!大家伙都很生气!”
“放了吧。叫二兄代我护好阿母周全便可。”
刘勇挠了挠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我知道了!听说杨将军今日代将军去向高相公提亲了,高相公又亲自来寻将军,长公主便是再不乐意,将军想必也快娶到高家貌美小娘子了。就要一家人,自然不好太落长公主的脸面!”
李穆一笑。
……
秋日,白昼渐短,才不过酉时,天便黑了下来。
天一黑,就感觉到了凉。
营房实行夜禁,加上明日一早,大部军队就要踏上归途,今晚,士兵们早早地钻入了营帐,卧被酣眠。
李穆歇得要晚些,独自坐于营帐内的一张简陋案几之后。
他如今虽也被士兵称为将军了,但位子不高。虽有单独一顶帐篷居住,却无士兵专门守卫,且帐篷也旧了,上头有几道破裂的口子。
夜风不时从口子里钻入,吹得灯火跳跃明灭。
李穆还在读着手中的一卷兵书。
夜渐渐深沉,秋凉愈发浓重。耳畔不时传来远处夜风吹过帐顶发出的呜呜之声,倍增了几分这秋夜的寂寥。
李穆的案前,放着一壶酒。是杨宣跟前的一个小兵送来的。说今晚营中分酒,杨将军知他睡得迟,特意给他留了一壶,暖暖身子。
李穆倒了一杯酒,放在那里。不紧不慢地翻着手中的兵书,几次伸手过去,端起酒,似要喝,却又放了下去。
几次皆是如此。
最后一次,他端酒送到唇边,眼见要喝之时,似又看到了书中的什么要紧之处,停了下来。
帐外某个暗处,一只偷窥的眼,蓦然睁大。
李穆停了一停,终于抬臂,将杯子送到嘴边,一饮而尽。随后,他将空杯随手放在案上,继续看着兵书。
片刻后,他似是赶到头痛,扶了扶额,放下兵书,灯也未灭,起身走到那张简易行军胡床之上,一个仰面,人就躺了下去。
良久,他一动不动,如同睡死了过去。
“咔嗒”一声,一块小石子,从帐壁的一个破口里飞了进来,不偏不倚,丢到了李穆的肩膀之上。
他双目紧闭,没有丝毫的反应。
再片刻,一个黑影,悄悄地从帐外闪身而入,无声无息地潜到那张胡床前,从身上摸出一只细长竹篓,揭开盖子。
一条三角形的绿色蛇头,从竹篓里钻了出来,丝丝地吐着红信。
那人屏住呼吸,将蛇头朝着李穆的脖颈凑了过去,越凑越近。
眼看蛇头就要碰到李穆的脖颈,突然之间,李穆睁开眼睛,抬手,闪电般地一抓,便掐住了那蛇头的七寸,双指一捏,蛇颈段成两截,蛇如同被抽取了脊骨,顿时无力地垂挂下来。
那人大吃一惊,猛地后退,转身就要出帐,却哪里逃得过去。
李穆枕下抽出一把长剑,寒光过处,闪电般地抵在了那人的咽喉之上。
“你何人所派?”
李穆人也挡在帐门之前,冷冷地问。
……
临拔营的前夜,营房里竟混入了奸细,意图对李穆下手。
那奸细妄图逃走,和李穆相斗之时,引来哨兵。
杨宣从睡梦中被惊醒,匆忙赶来,得知经过,大怒,一边安抚李穆,一边派人搜检营房,免得有漏网之鱼。
最后几乎整个军营,都被惊动了。
奸细虽已自尽死去,但事情却没完。
也不知怎的,消息很快就蔓延开来,说这个杀手,应当就是高家所派。
至于原因,显而易见,自然是不愿履行当日对着天下人所宣的诺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