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了。
仓库间里的天幕慢慢地隐去,连同魂魄上那些诡异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褪去。
“卿南,收了犬牙!”李晋陵第一个反应过来,“门已经被关上了,可以把犬牙收回去了!”
此时的吴卿南甚至已经失去了回答的力气,他双手用力一按,口中低低地喝出一声,“凤驹南。”那只原本发狂的灰犬像是突然被人拉进了项圈一样,仰天发出咆哮,四肢疯狂地向外用力。它原本就已经是实体化的灵体,此刻在这片空间中更加如鱼得水,它不想回到那张狭隘的令中去。
“凤驹南!”吴卿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带发出近乎撕裂的声音。然后一口鲜红色的血液从他口中溢出,其间隐隐地有淡蓝色的光影。
鲜血喷到连中令上瞬间,那只灰犬终于安静了下来,化成一道暗色的光芒迅速缩回了吴卿南手中的连中令里面。吴卿南握着那张连中令,突然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耳鼻口三窍血如泉涌,甚至还有青蓝色的烟雾不断地向外冒着。
廖犁书仍然呆立在原地,青蓝色的魂魄水波一样荡漾,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透。白柯想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他只能静静地站在这个少年的身后,看着天上的那道游魂越升越高,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终于还是……留不住你吗……”廖犁书垂下了脑袋,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郑泽似乎放弃了继续追下去的**,他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眼神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白柯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残页,将已经恢复成灵体的胡红莲重新收了回去。他叹了口气,这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来得太突然,这两个人一手造成的闹剧就这样草草地收尾,甚至没有一个值得人喝彩的结局。
白柯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上湿湿的,伸手去摸时却没有任何水渍。他抬头看向天花,那个漂亮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白柯这个时候再没有办法用“女鬼”之类的词语来形容她,那个女孩就这样浅浅地笑着,泪水一滴一滴地向下掉落,修剪得当的短发轻轻地飘动。
整个世界,都在落泪。
廖犁书也抬起头,他没有再伸出手,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再抱得到那个女孩的了。这场告别被他拖延得太久太久,甚至还一度幻想着骗过生死的沟壑。
少年无声地哭泣起来。轻轻颤抖的头发,慢慢佝偻下去的腰背,逐渐弯曲的膝盖,被踩得快要裂开的帆布鞋板和地面上浅浅的影子。那个曾经狡黠,曾经凌厉的少年像是刺猬那样蜷缩起来,只是他身上没有尖刺,光溜的皮肉连血管都看得见。
“有的时候,关乎生死的告别,不是多练习几次就能习惯的。”夏秋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白柯的身旁,她的脸上写满了疲倦,但又带着某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你不也是为了再一次告别才到这里来的吗?”
白柯皱着眉头看这个女孩,这个和他完全不相关的人,为什么今天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登场。
“我们都忘掉了很多事情啊。”夏秋旻突然浅浅地笑了起来,“所以记不起来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活下去就好了。”
“嗯……啊。”白柯听不明白这些诗一样的话,可是他当他听到“活下去就好了”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脏不自觉地狂跳了几下,声带几乎是自然而然地震动。他把目光从夏秋旻的脸上收了回来,身后的杨毅昭和李晋陵两人已经将郑泽的退路彻底围了起来,地面上的吴卿南虽然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但是勉强守个关还是不成问题的。在他们发着呆感慨的瞬间,这几个人已经展开了行动,看起来倒真有点像是训练有素的警察。
“收尾收尾。”杨毅昭扭了扭自己的胳膊,赤色的光影重新覆盖上去,“桓王伯符”再次释放,刚刚他被龙影攻击之后就丧失了释放趋中令的能力,而现在“门”被重新关上,自己也终于可以再次施展身手了。
“今天真的是打了一场不明不白的仗。”李晋陵的手指不断地带动气流,风令在他手中变成了精密的利刃,“回去之后你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交代清楚。‘零巢’的事情,那些黑龙的事情,那件大袍的事情,还有门的事情。”李晋陵耸了耸肩膀,“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跟我们走,下面有一个吴家的人,和他回去我也挺省心的。”
李晋陵的语气很强势,他看得出来,自从那扇门重新合上之后,郑泽的气势就明显地弱了下来,甚至连魂魄的凝实程度都和之前有了明显的区别,像是分分钟都会崩溃一样。但是他的脸色没有变化,出手的速度也没有变化,像是丝毫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状态一样。
“你打算用这种状态继续挣扎一下?”李晋陵笑着,“你这个情况下还想催动那些强劲的令术,恐怕根本不用我们出手,你自己第一个就会先玩完。”
“嗯,你说得很对,这个身体确实是快崩溃了。”郑泽点点头。
“不过你那么想到那里去,甚至不惜代价地开门,其实崩溃对于你来说也是件好事吧。”李晋陵继续用言语挑衅他,一个小型的“棘剑丛”已经在他的手下成型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