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姜艾霎时无比惊惧,反射性大叫出声,身体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倒退着向墙角缩去,眼中全是恐惧。惊慌之际她甚至忘记身旁还有东西,手心堪堪冲着懒懒压下去。
电光火石之际,一只巨大的手掌敏捷地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同时口鼻被捂起来,喊叫声戛然而止,变成了微弱的呜咽。
姜艾什么都分辨不清,只能看到这个黑影高大如同猛兽,钳制着她的手掌力大无比,仿佛再用一分力便能将她的骨头捏碎;而捂着她嘴巴的手同时严严实实遮住了她的鼻子,姜艾无法呼吸,身体本能地开始剧烈挣扎。
濒死的感觉再次袭来,眼前恍惚出现了一支破风而来的利箭,尖锐的、森寒的箭尖直冲着她的面门,带着能穿透骨肉的千钧之力。
千钧一发之际,铁钳一般的手掌忽然松开,姜艾整个人几乎被抛到了床榻里侧,背部撞重重在墙上,顿时眼冒金星。模糊间见那黑影一掌拍开窗户跳出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姜大人府上的千金身体抱恙,距上次生怪病痊愈不过十数日。人人都道福极祸生,好事得进,却没人知道那一晚姜艾的小命险些遭遇第二次终结。
被捂紧口鼻的那段时间里她几乎窒息,有一刹那她真的以为这得来不易的“新生”会以这种不明不白的方式结束,到最后眼前已经开始恍惚,连那片想要她命的黑影也看不清了。
万幸最终还是死里逃生了,那歹徒不知为何松开了她,虽然被那一下砸得眼冒金星,久久缓不过劲儿,幸运的是性命保住了。
只是差点被捂死又差点被摔死,连番的惊吓和身体受到的伤害令姜艾再次病倒,休养几日才恢复过来。
这次由不得姜寅和沈氏不信了,夫妻二人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姜寅立刻再次加强了姜府的守卫,尤其是姜艾的院子,三队护卫轮班巡逻,昼夜不停,丝毫不敢松懈;沈氏也暂时搬到了出云阁,陪伴守护女儿。
恐有损于女儿家的清白,那一晚的事并未张扬,只姜寅夫妻二人及少数几个心腹知晓。
那一晚的惊吓,是的姜艾再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夜夜都会惊醒,白日也精神不佳,有母亲日日陪伴安慰才渐渐好转。但心中记挂着丢失的懒懒,依然郁郁不乐。
惊险中她自顾不暇,后来才意识到懒懒不见了,也许是在混乱中受惊逃跑了,所幸雪已经融化,天气渐渐转暖,它跑出去大约也能自己活下去。总不会是被歹徒带走的。放倒院里的守卫、迷晕外间的丫鬟,费那么大工夫闯进来,只抢走一只松鼠未免太可笑了些。
但转念想到他第一次来时拿走了嘉宥送她的玉佩,姜艾也无法断言。她想不明白歹徒究竟为何而来,袭击她,却又没要她的命,贵重财物似乎丝毫也没看在眼里。
简直莫名。
姜艾卧床的那几日,郡王妃曾亲自登门看望,言谈间与从前并无分别,依然当她是亲近的小辈,疼爱关切。随行的除了一众仆从,还有一个心急如焚的萧嘉宥,然而碍于礼法并未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再三向姜寅确认她身体无碍,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此后便每日书信一封差人送来,一则表示关怀,二则倾吐衷情。他执着又痴心,姜寅夫妇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姜艾的回信却不多。
一日日风微浪稳地过去,大婚的日子愈来愈近,一切都朝着她预期的方向行进着。
杨思思被送到了郡王府在西山的那座别院静养,丹翠的“悉心照料”下病情迟迟没有好转,脸上发着水痘见不得人,连婚礼都无法参加。萧维虽然一直待在郡王府,大有长住下去的意思,但并无其他动作。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她和嘉宥的婚事似乎并没有什么阻碍了,然而姜艾心里却没着没落的,莫名有点慌。
从她醒来的那一刻起,所有事情的轨迹便不同了,她身在其中,却不是神通广大的神仙,世事变幻莫测,她无法掌控,更无法预知,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城里最好的绣房绣制的嫁衣,在大婚前几日便送到了姜府。
上一世婚约取消,姜艾连自己的嫁衣都未曾看过一眼,后来嫁与萧维,大婚时穿的便是命妇朝服。这一身嫁衣远不如当初的吉服华贵,却令她爱不释手,触摸的动作极轻柔小心。
嫁衣缝制的整个过程,沈氏都亲自盯着,无论尺寸还是绣工,每一个细节都极为妥帖。可姜艾试穿的时候,却有一种不真实感。也许是幸福来得太过容易,她有点慌。
望云峰上的雪也开始融化,暖阳普照,最后一点寒冷徘徊着不肯退场。春意姗姗而来,黑熊寨却因为大当家段洪的病陷入了压抑的氛围。
陈年旧疾,药石罔效,连被整个黑熊债尊为神医的丁师傅也束手无策。段洪的身体每况愈下,偶尔甚至咳血,被他极其谨慎地隐瞒着,但最终还是被黑熊发觉了。
那一日他亲眼看到,义父咳得剧烈嘶哑,扶着桌子直不起身,随手拿起一块灰布抹了把嘴,擦掉了血迹。看到他进来立刻不动声色把破布拂到一边。那块带血的破布和他佝偻的身体像尖锐的针扎在黑熊心上,他一言不发地离开,直接去找了二叔。
“不妥。”二叔听完他的打算,认为他还是太过冒进,立刻摇头否决。“你之前两次夜探都被人察觉,如今姜府守备森严,怕是不好下手。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