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冈迎着血色夕阳,身形在途经的荒野之上悠悠忽忽,看起来气定神闲。别看他气息静若拂fēng_liú水,可是真正的疲惫只有他自己心底最为了然。
赤日红霞,草木皆染,空旷的荒凉之地,宛若一汪无边的血池,风一动,涟漪泛滥。
一路东游,寸草随着他的前进,留下淡淡的几笔足迹。
前面马上就要到夜桂云林了,嘲冈顿足远眺,他似乎还在犹豫是否还要前行。他并非因为惶惶不安而止步不前,这些年来,他还没真正畏惧过什么。
只是红日照面,他的双眸之中似乎看东西看得更加真切了一番。
当初说好功成之后便能够洗雪深仇,可事到如今,却为了这些繁杂的事务,越走越远,嘲冈长叹了一声,漠然遥望。
正静思默想之时,陡然一阵雾风侵袭,嘲冈自觉浑身肌肉为之一颤。
这片荒野是京洲跟东湖的接壤之地。但凡各州交界,常有异象怪灵。这忽起的浓雾寒风,想必是有什么古怪作祟。
果然,黑布之中,传来一阵惴惴不安的震动,而且愈来愈烈,仿佛要从黑麻布中爆炸了一样。
嘲冈见状,敛容息气,极目遍野。
不知不觉,雾霭漫天,朦朦胧胧,竟将夕阳红光隔离在外,笼罩着整片旷野。
风声依旧,只是“呼呼”鼓气的声响之中,夹杂着阵阵蝉鸣般高调的哨音,由远及近,从四面八方波动而来。
嘲冈凝目皱眉,不敢轻举妄动。这种雾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身临其中,最多只能勉强感觉一米之内有幻影闪动。
“五里雾!”嘲冈默念道。
五里雾是雾魔惯用的伎俩。封锁视野就好比封锁住对方的行动,可以让自己占尽先机。雾魔虽说拥有的不是什么高等神元,可是如果真正碰面,也算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
可是雾魔怎么可能出现在东湖京洲的交界,嘲冈重眉飞扬,双眸中的疑惑显而易见。
夕阳掩着余晖,黯然落幕,霞光也在悄无声息地消逝。
转眼之间,如浓稠墨砚般的夜幕邻近,掺杂在这雾气之中,深沉得难以化开。本来视野就十分局限,加上浓郁的夜色,嘲冈几乎是摸瞎在这烟霭之中。
他无比警惕地环顾四周,竖起耳朵,聆听风吹草动,生怕着了雾魔的道。
可那股尖锐的鸣叫声不知是为何故,宛若偃旗息鼓一般,周遭蓦然死寂得可怕。
嘲冈别拳撤步,脚底发出沙沙细响。看得出来,他的神经已然极度紧绷,就差扳机一扣,飞拳逼现。
这时,寒慕之中泛起幽幽蓝光,星星点点,如梦如幻。那光芒在雾气中蜿蜒曲行,宛若一朵盛放在黑暗之中,晶蓝的畸瓣龙爪菊。
那蓝光悠悠地在空气中流动,带着难却的魔性,远远望去,美轮美奂。
“别紧张,老朋友,这雾魔说不定不是冲我们来的,你这样反而会败露我们的行踪。”嘲冈侧过脸,轻抚着黑布,细声戏言道。他没想到他的老朋友居然会比自己还不安。
不就是雾魔而已,以它的修为,伤人都难,嘲冈不屑一顾,可是时间一久,他开始有些不耐烦。
尤其是空气弥漫着的撩逗挑衅的气味,让人闻着浑身愈发得毛躁。嘲冈毕竟也是**凡胎,在雾气中待得久了,心烦意乱,如坐针毡。
“真是个窝囊废,藏在暗处不现身。”
嘲冈正心底暗暗咒骂着,不想许久的停滞之后,身边登时沙沙声成片。转眼之间,那声响竟然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寒剑冰破!”
只听嘲冈大啸一声,黑布之中,无数剑芒激射,四面出击,引得衣袂飘飞。
森寒剑气,席卷整片旷野,凛冽的杀气紧随其后。
一番寒光挥砍之后,只听得雾中不时传来呜咽呻吟之声,不绝如缕。这声音听起来像极了婴儿啼哭的声音,深居黑夜之中,被这种音响缭绕于心,想着都令人毛骨悚然。
嘲冈俏脸峻色非常,但见他方唇紧闭,敛容屏气。那寒光血影投影在他的脸庞之上,足以使任何妖怪之物望而生畏。
未料,这一下马威并未令对方心生怯意,反而激发其凶性。须臾集结之后,其愈发气势汹汹,排山倒海而来。
嘲冈再狂喝一声,腾步御气,斜掠而起,直冲苍穹。
“朝宗剑斗”
待凌于半空,一个翻腾,人随蓝光落地,化作万千滚滚刀影,宛若一个罩子,往雾气劈去。这一声势惊天地泣鬼神,直接将漫天雾霾钻出一个窟窿。
只见窟窿周围狂吠着一些似鸟非鸟,似豹非豹的怪物,还不时从喉口发出婴啼般凄厉的声音。
“果然是这批阴险狡诈的蛊雕,一群趁人之危的废物,”嘲冈嘴角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收回剑势,静立圈中,眉目中透露的尽是一番鄙薄之色,“什么时候雾魔跟蛊雕掺合在一起了。一丘之貉,真是臭味相投。”
蛊雕长相狰狞怪异,常常倾巢出动,它们嗜血成性,刁滑奸诈。它们常以婴啼诱引,专门捕食途经的客商路人,而且只吃心肺,残忍不仁。
雾气被寒光驱散之后,蛊雕旋即气势骤减,先前的凶狠转为不舍的徘徊和呜鸣。从他们凶横的寒目之中可以看出,他们不愿意就此放弃嘴边的肥肉,尤其是如此精壮魁梧的男子,那心肺的滋味绝对是非同凡响。
它们可能没料到遇到的是如此可怕强劲的对手,虽然神色狰狞,却皆畏缩不敢贸然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