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鲛人相继来到废墟边缘,环顾四周,发现眼前果然尽是一片荒芜的景象,木焚草枯,昔日雄伟的林中小阁,如今除了根地基还顽固地坐落在风中,其他的结构荡然无存,在冷冷的月色下显得愈发凄凉。
众鲛人见到如此百孔千疮的荒地,均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哑然无声。
这种临近废墟的沉寂,静得可怕,而且谁都没能率先打破这种死寂……
包括凌瑶在内,她也被这眼下的一切所惊呆,哑口无言,她心里不禁暗叹道:究竟何人有如此本事,能够将一座十余丈来高的危楼夷为平地。
只不过别人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切所震撼惊骇,而在凌瑶心里,更多的却是惊喜。
只见她的嫩唇紧抿,可眉角含笑,如果单纯观察这女孩的神情,实在难以猜测其心思究竟是什么,那矛盾的样子着实令人有些莫名其妙。
“你刚刚说的那个陌生男子在哪!?”沧月的面孔因愤怒而渐次扭曲,以至于那张本来就沧桑丑陋的脸显得拒人千里。
那石破天惊的声音,随即在人群之中炸开了锅,那探风女孩哆嗦的声音,随即被淹没在嘈杂的环境中。
可即便周边族人七嘴八舌,但沧月的耳朵还是精确地捕捉到那女孩口中飘出的每一个字。
“沧,沧月大人,那男子,在,在废墟……的东南角……似乎,昏迷不醒……”
“哼!岂有此理,何人胆敢毁我鲛人宗庙,简直胆大包天!”沧月忿然拂袖,凝气上喉,将银藤拐一横,竟健步如飞,朝着嘲冈而去。
这百米距离在沧月这似风的步伐之下,不过几步之遥。刹那间,她便行进至废墟中央。但见其快步一跨,稳立残柱之上,面向东南,那如炬的目光如同一匹深夜的郊狼正在寻觅猎物似的,没多久,便聚焦至不远处平躺着的嘲冈。
由于先前的一场恶斗,嘲冈此时浑身衣物破碎,其衣饰残屑在风中轻舞,甚至可以看清碎衣包裹下浑身古铜色的皮肤,无比精壮魁梧,且青筋清晰可见。
由于嘲冈细碎凌乱的青丝覆盖住半张面孔,远观难以看清真容,故而沧月又一个龙门跃步,直接跳至邻近嘲冈的残壁之上。
审视一番之后,沧月竟令不由惊呼道:“此人面若雕刻,剑眉星目,唇方口正,且一副阳刚之魄力非常。其面有异象,不是天人,便是妖患。如今林中小阁被毁,此人妖患可能性为大。想来此人若不除,恐会对我族人不利。”
沧月脚步一挪,不经意间触碰了什么东西,竟想起一声悠扬弦乐之音。
她随之俯首一望,竟发现嘲冈身旁的废墟之中,竟然还横卧这一把焦尾蝶筝,那蝶筝色泽鲜亮,在灰烬遍布的残骸当中崭新如初,十分显眼。
此筝的筝尾仿佛被烈火烧灼过一般,黑红交错。除了那焦尾别具一格,筝首蹲立着的赤黄小龙也是无比别致,只见其麟角斜立,仿佛在守望天穹,栩栩如生。
“这不是?”沧月心中又是一惊,银藤拐微颤,越想越后怕,暗暗鼓劲,聚气于手中拐杖,欲处之而后快。
“沧月!发现什么了吗?”
正当沧月打算施以私刑来个先斩后奏之时,寒觅从身后踱步而来,叫住了她,她不由一怔,散气落杖,面色恢复如初。
沧月见寒觅前来,打消了采取私刑的念头,如若贸然行事,跟寒觅的想法相悖,那么容易让自己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没什么,就一个昏迷的男子,寒觅大人,请看……”
沧月退至一旁,乌溜溜的眼珠微微倾斜,偷偷瞟着寒觅脸上的表情,想看看寒觅的反应。
虽然嘴上客客气气,可她心里此时却正在暗暗盘算着:倘若连寒觅眼中也泛有杀机,那么自己便可以顺水推舟,迅速处决嘲冈,借机取信于族人,如此一来,也不会得罪这个老家伙。
寒觅上前一看,内心同样随即浮过一片疑云。可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她的定力较强,并未在脸上留下蛛丝马迹,而是慈目讪笑如初,隐藏起自己的真实想法。
“寒觅大人,你看这……”沧月观察了半天,没明白寒觅这脸上究竟是何表态,心中难免焦急,
只见寒觅摆手示意,笑而不语,留下沧月不明所以,眉头紧锁。
嘲冈可能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一场政治交锋的导火索。
他迷迷糊糊,除了起伏的胸口能证明其气息尚存,不动不语,就像个半个死人一般。不过话说回来,嘲冈本就是个活死人,只是那时与常人无异,此番真真切切是当了一把死尸。
随着族人逐步上前微观,嘲冈的形象登时铭刻在每个到场的鲛人脑海之中。
“我看林中小阁定是被此人所毁!”
“用一把破筝,还能摧毁如此成片树林,说出来谁都不信。”
“你看寒觅大人笑容满面,从容不迫,她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可是你再看看沧月,她的表情就不怎么好看。”
“不管怎么说,林中小阁是我们族人祭祀重地,现在无缘无故消失殆尽,肯定有什么原因。不过比起刨根究底,我更感兴趣的是我们的女帝究竟会有何惊人之举。”
“也是,你这么一说,我也很好奇。”
“嘘……小声一点!”
……
族人七言八语,议论纷纷,可仔细听他们私下的言语,却是没有一人字里行间流露着忧虑的情怀。她们皆呆立原地,目视着现场的几位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