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侯夫人过来行礼时, 寻了她的不是,不轻不重的训斥了沈惜两句,大约就是从那次开始, 永宁侯夫人便成了贵妇交际圈中被嘲笑、瞧不起的人。
如今不见常玥, 着实有些奇怪。
古怪的事还不止这一件。
当杨老太君带着沈惜进来时, 才真正让人们吃了一惊。
杨老太君竟然当真在太后面前,同沈惜表现得如此亲昵。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旋即众人暗地里相视一笑, 摆出了看好戏的姿态。
太后不喜沈惜这人人都知道, 纵然沈惜曾救了卫国公府的嫡长孙, 可她在太后面前, 仍然不讨喜。无论卫国公府再怎么得圣眷,公然在太后寿宴时挑衅,只怕太后连卫国公府一并发落了。
“祝太后娘娘玉体安康, 万寿无疆!”卫国公府的家眷上前给太后祝寿。
太后和颜悦色的让她们起来,给杨老太君赐了座,似乎对卫国公府没有任何不满。
沈惜等人还要逐个像皇后、其他妃嫔见礼。
除了认识的淑妃,还有从宫装上便能判断的皇后,旁的宫妃,沈惜都是跟着周氏认人。
淑妃倒是对沈惜笑得和颜悦色,透着两分亲切。“好孩子,快不必多礼。”
别的宫妃虽是不明所以,但能坐在此处的没有简单的人,对沈惜的态度也少了往日的漫不经心。
一时除了杨老太君留下说话,剩下的人都要另去偏殿等着宫宴开始。
这下永宁侯府的女眷便有几分尴尬,正经的永宁侯夫人竟跟着卫国公府的人在一处。便是太夫人见沈惜跟着杨老太君走了,也有几分不满。
“你们家的长孙媳妇,怎的竟成了卫国公府的人不成?”太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愠色,却听到有人在她身边笑道:“您这当祖母的,也不管管?”
来人是安平侯夫人,同太夫人的关系不错,故此才来打趣一句。
见是她,太夫人便没遮掩,没好气的道:“你没瞧见,杨老太君才是她嫡亲的祖母,我哪里入得了她的眼。”
安平侯夫人自是和她同仇敌忾的,不由道:“京中认干亲的人多了去了,不过是个虚名儿好听。她这样不要脸的钻营,才让好笑呢。”
这恐怕也是勋贵世家中最多的想法。
沈惜攀附卫国公府令人不齿,吃相难看。
一贯清贵的卫国公府,不知是不是昏了头,从上到下竟然对她还很好。
她的声音不高,身边站着的人却也能听到,俱是会心一笑。
“安平侯夫人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卫国公夫人正带着周氏等人出来,正巧把安平侯夫人这句话听了进去,不由停住了脚步。她面上虽是带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凉。“夫人说的是谁?”
安平侯府和卫国公府素来不和,安平侯夫人才说了那样的话。
“我说的是谁?”安平侯夫人嗤笑一声,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说的不拘是哪个,定不会是夫人您!您着什么急?”
“我说话心直口快,您可别不高兴。”见卫国公夫人蹙着眉,她得意洋洋的道:“今儿可是太后娘娘的寿宴,若是冲撞了太后娘娘,您也担待不起罢?”
这样的人便是先撩者贱。沈惜看着自以为胜了一筹的安平侯夫人,思忖片刻,顿时有了办法。
周氏是个爽利的性子,听罢不由脸色微变。她这是拐着弯儿骂人,正要上前时,却被一旁的沈惜拉住了衣袖。
“安平侯夫人说的没错,于咱们不相干。”沈惜似乎没听出安平侯夫人骂的是她,柔柔的笑道:“京中这事儿确实不少,前儿才听说安阳郡主认了义女,要摆宴认亲呢。”
沈惜微微侧过头,清亮的眸子透出几分纯真,她忽然掩口,道:“不知夫人说的是哪家,若是被误会就不好了,郡主娘娘听了也会不喜罢?”
她的话音未落,周氏顿时眼前一亮。
自己只想着为沈惜不平,却没想到完全可以避开这个话题。沈惜和卫国公府本也不需要认什么干亲,安平侯夫人说谁都说不到沈惜身上去。
卫国公夫人听了,眼底也露出赞赏之色。
而安平侯夫人的脸色便不怎么好看了。她只为了踩卫国公夫人的面子,倒忘了这一茬。有传言说安阳郡主认的义女便是她的私生女,看郡主的重视程度,倒有七八分可信。
安阳郡主可是个跋扈的性子,她父亲曾经救过圣上的命,自己却重伤身亡。故此圣上对安阳郡主极为宽容,郡主的府邸比公主府还要气派,各色赏赐源源不断,对于安阳郡主的行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被她知道自己曾说了这样不合时宜的话——
安平侯夫人不由瑟缩了一下,恐怕安阳郡主给她两巴掌都是轻的。
是以她不由对沈惜怒目而视,才想讽刺两句,只见沈惜脸上恬淡温柔的笑容不改,和和气气的道:“您可别动气,今儿可是太后娘娘的寿宴呢。”
她说过的话,又被沈惜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