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何必如此紧张?”常玥脸上笑容不改, 语气轻松。“既是太后娘娘首肯你我二人带着小皇孙出来,自是要陪着小皇孙玩儿高兴了才是。”
烺哥儿不舒服的挣扎,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紫葡萄似的大眼睛一个劲儿的盯着沈惜看, 虽然没说话,却分明透出委屈来。
沈惜瞧了只觉得一阵心疼。
“这不是怕小皇孙年纪小,走路会累到。还是抱着点儿好。”常玥的目光微闪,看了一眼祁烺, 又柔声道:“一会儿咱们去水池便看锦鲤好不好?”
小孩子最是敏感的,谁对他有善意还是恶意,而常玥那点子厌恶藏在眼底,烺哥儿本能的觉得害怕。
既是烺哥儿已经在常玥的手中,沈惜也只得跟着一起往池边走去。若是烺哥儿真的出了意外, 一则她良心上过不去, 二则六皇子、太后、庆国公府同时发难, 可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沈惜只能暗暗安慰自己,常玥还没胆子直接把烺哥儿给推到水里头去。
不过也差不离了。
锦鲤池占地极广,艳阳下碧波荡漾、莲花摇曳, 时不时有几尾肥硕的锦鲤跃出水面,端得是一派好风光。沈惜无心欣赏御花园中的景致,她的目光全都在烺哥儿的身上,生怕常玥为了害她,不管不顾的下毒手。
毕竟跟出来的不是常玥的人就是太后宫中的人,到时候她百口莫辩。
锦鲤池边上有条曲折的木桥通向水榭,常玥转了转眼珠,要宫人带着烺哥儿过去看锦鲤,还命人去取鱼食。
沈惜虽是对烺哥儿不够了解,却知道他有些先天不足,性子也和一般的孩童不一样。见他憋红了小脸,挣扎越来越用力时,沈惜深吸一口气,上前对常玥道:“常大姑娘,还是把小皇孙交给我罢。”
先前她没有要求把烺哥儿接过来,是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烺哥儿虽然瘦小,抱起来也有分量。事到如今,不把烺哥儿带在身边,她也不放心。
“夫人可真真是周全的人。”常玥见沈惜主动开口,正求之不得。她让宫人把烺哥儿交给沈惜,眼底闪过一抹轻蔑,似是自言自语低声道:“做了一年多侯夫人,骨子里还是没改了服侍人的奴性。”
只是这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传到沈惜耳中罢了。
沈惜懒得跟她计较口头上的一时之快,充耳不闻的把小皇孙抱在怀中,让他帮忙拿着方才采的草叶,柔声安慰着他,答应给他编小兔子。
烺哥儿到了沈惜怀中,终于乖乖的不再挣扎,只是红通通的眼睛,看起来有几分可怜之意。沈惜抱着他在水榭上的石桌旁坐下,把草叶放在石桌上,挑选着合适的。
常玥一时没理会沈惜,她在琢磨着怎么自然的让小皇孙吃些苦头,再把责任都推给沈惜。
用草叶编小动物,沈惜也只会最简陋的小兔子而已,她正回想着步骤,只见烺哥儿在她怀中扭来扭去的动。
沈惜还以为是他不舒服了,忙低下头询问时,只见烺哥儿从怀中拿出一个黄不溜秋的小物件,宝贝似的用小手托着给沈惜看。
原来正是那日沈惜哄烺哥儿,随手给他的草编的蝈蝈。
叶子都已经发黄了,且已经没什么形状了。像是被人反复摆弄过,又像被塞来塞去后,有些残缺不全。
沈惜心中不由一软。
“要、这个。”一直都不开口的烺哥儿,声音虽然又轻又慢,吐字却也还清晰。他眸中满是期待的看着沈惜,把手中的蝈蝈举得更高了。
“你想让我给你编一个蝈蝈?”沈惜努力理解着烺哥儿的意思,接过他递来的蝈蝈,认真的观察了一下,颇有些哭笑不得。这蝈蝈结构太复杂,难度远远的超过了她的能力。
沈惜用商量的口吻,柔声道:“这个蝈蝈太难了,今儿先编个小兔子好不好?”
烺哥儿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却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常玥也暗暗称奇,烺哥儿是个痴傻兼有些脾气古怪的,却能在沈惜面前如此乖巧。
她有些不服气,从身上接下一块雕刻成精巧玉兔形状的玉佩,在烺哥儿眼前晃了晃,挑衅的看了沈惜一眼,笑道:“烺哥儿,你若是喜欢,我把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谁知烺哥儿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还是直勾勾的看着沈惜。
常玥自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悻悻的收了起来。沈惜在心中哂笑一声,佯作不知。
许久没有做,手都生了。沈惜编两下,拆一回,烺哥儿眼巴巴的在一旁看着,她更感觉到了压力。
常玥见两人竟当真是来游玩的,不由暗暗气闷。
当沈惜终于编好时,烺哥儿兴高采烈的要接过来看,沈惜干笑道:“先不要了好不好?赶明儿再给你做给好的,实在是……”实在是太抽象,太丑了。
常玥闻言也看去,不由嘲笑出了声。“夫人果然心灵手巧啊。”
她自然知道沈惜是拖延时间,想等到烺哥儿的奶娘回来。可她自己的机会,也就在这片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