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把刀,一把无比锋利的刀。
他心中有刀,一把杀人的刀,一把饮血的刀。
他不喜欢杀人,但他偏偏要去杀人,就像他不喜欢喝酒,却偏偏要喝个烂醉,不喜欢女人,却偏偏每晚住在青楼妓院一样。
“你以为我有的选吗?”
此时的萧一叶回想起第一次有人问他:“不喜欢为什么还去做?”
他的回答无奈,他的回答只有无奈,也只能无奈。
你以为我有的选吗?
他没得选,他想杀的人也没得选,当然,问他那话的人也没选。
于是,他杀了那个人,纵使那人是个模样很不错的女人。事实上,他刚睡过她。
他杀人出手极快,就像雷雨天西北边天空中的闪电一样。
他杀人的刀很细,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一叶。
酒,一杯又倒进嘴里,萧一叶仰起头看看天,月正满弦,他摇摇酒瓶,已经没有酒了。
“这种天真的不想杀人。”萧一叶扔掉空酒瓶从地上站起来,旁边还有他的刀,锈红色的刀。
“张头儿,酒钱欠着,等我回来了再给你。”萧一叶拿起刀,径直向门外走去。
“算了吧,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院子里老板张头儿正张罗着小闺女七色光收拾着院子里的桌子。
“他又要去干嘛?”七色光问道。
“去做事。”张头儿抖了抖桌布道。
“做什么事?”七色光又问道。
“大事。”张头儿直了直腰:“上了年纪,收拾几个桌子就腰酸背疼,丫头,来帮爷爷锤一会。”
七色光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在衣服上抹了抹,跑到张头身后道:“大事?什么大事得流血?”
张头儿趴在桌子上享受着七色光的按摩悠悠回答道:“疯子的大事。”
七色光停了下来:“那他是疯子?疯子怎么能和我们住在一起?”
张头听了呵呵笑着回答道:“因为他是疯子,我们也是。”
暮色渐渐褪去,萧一叶站在一桩宅院的外墙上。他在等,等天亮,因为他现在不喜欢晚上杀人,他喜欢白天,让死者看到自己的血液流出,看到自己的骨头绽露在空气中,看到是谁杀了他。
他喜欢白天杀人,为什么不等白天再来,偏偏早来几个时辰要等天亮。
萧一叶已经在墙上站了三个时辰,他闭着眼,他在想,想他的第一次,第一次生,第一次死。
十岁,他浪迹在街头,已经七天没有吃饭的他摔倒在一家酒楼外。
“呦,这哪里来的叫花子!”酒楼内的小二跑了出来喊道:“这怎么能倒在这儿呀,来人来人,快拖远快拖远,哎,真臭哎。”
店小二说话间从酒楼里冲出两个彪形大汉,一把将萧一叶从地上抓起来,欲往街道中间扔去。
“住手。”不远处传来一声叱呵。
店小二和彪形大汉闻声望去,竟是一名妙龄女子。
女子坦露着半胸,一对玉峰甚是挺拔,粉色的纱巾披在身上,修长的小腿似有说不出的性感。
“原来是林二小姐。”店小二挥挥手叫大汉将萧一叶放下来,对着林二小姐拱拱手道:“今天怎么来我们这里了?”
林二小姐对店小二回之以礼道:“楼里来了位贵客,妈妈叫我过来带一份‘狮子跳墙’。对了,这小孩子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瞥了萧一叶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叫花子,估计好几天没吃饭了,刚好晕倒在咱们门口,你说这不是给咱生意找不痛快嘛,我就让人给仍远一点,这不刚准备扔您就来了嘛。”
林二小姐点点头,蹲下身子瞅了瞅萧一叶:“给他点吃的吧,小孩子再饿就没命了。”
店小二打了个哈哈道:“林二小姐,咱这是酒楼又不是寺院,怎么能做赔钱的买卖?”
林二小姐道:“你就叫后厨把前面客人吃剩下的饭菜拿出来给他就行了。”
店小二道:“那剩下的饭菜都让老板收了去喂他的西域犬了,实在是没有给他吃的。”
林二小姐蹙起眉头道:“原来你们是狗比人高的?”
店小二赶紧赔笑道:“林二小姐别生气,这也不是我的店,您说要是有人到你们‘宝仙楼’白嫖白喝那能行不?”
“你!”林二小姐抬起手指着店小二道:“我回去给妈妈说!”
“别介别介。”店小二道:“要不你把这小叫花子带回你们‘宝仙楼’养着?”
“带回就带回。”林二小姐扬起下巴道:“不过我要和他在这里吃饭。”
“你和谁?”店小二问。
“和他,小叫花子。”林二小姐答、
“在哪吃饭?”店小二又问。
“就在这里,易阁。”林二小姐又答。
“不行不行不行!”店小二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你可以把他带回‘宝仙楼’吃饭,但是我们这里不行。”
“为什么不行?”林二小姐双手叉腰问道。
“我的好林二小姐,您也是知道咱家这楼里吃饭的都是什么人,那不是为富一方就是在京做官,岂能让一个小叫花子进去扰了各位大官人的雅兴?”
“是嘛?”林二小姐从身上取下纱巾披在萧一叶身上道:“现在他可以进去了吗?这条纱巾是海城的王大富从异域买回来送给我的。”
“这......”店小二挠挠头。
“行了,你讲他先抱进去,我去那边的买些东西。”林二小姐道:“给他做好的,不要别人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