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沥,玄岳山上薄雾未散,庙宇楼阁隐匿其中,偶尔露出一角,但更多是时见时不见
,仙意十足。
陈杅提起裙摆踏上覆满青苔的石阶,没有继续在抬起另一只脚,而是抬头看向山上渐渐散去的薄雾。
陈凛看了一眼身边长子,又看向山顶还余存的雾气,微微一笑,道:“身在山中不见山,山外,亦是难见啊。”
陈杅微微点头,右脚提起,终于踏上了登山石阶,道:“比咱雾隐山更显仙界风采,若是雾隐山被称为小白玉京,这玄岳山,恐怕也不比真正的玉京山差上多少吧?”
陈凛轻抚胡须,眯着眼道:“那差别,可大着呢。”
陈杅一愣,扭头看向陈凛,惊讶道:“你见过?”但随即又眯着眼看着身边一身褐黄袍子的老人,道:“莫不是又在吹牛?”
陈凛听到儿子竟质疑自己,嘿了一声,道:“西征牦羌一千三百里,何止是见过?爹我可是亲自把玉京山上羌人祭天神鸟给带回了洛安城!”
陈杅白了一眼面前老人,道:“大羌国都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再者我记得古典上的玉京山跟你的那个,都只是正好在西边而已。”
陈凛听完脸上露出忧愁,道:“应该是吧...”
陈杅无奈摇头,继续往山上走去,记得,山上风景更美。
大屏峰上,以北师星为名的大殿之前,一道人一身黄白羽衣颇显仙人姿态。
满头霜发戴上两仪冲天冠,一股仙人正气令人从心底里不敢对其抱不敬之心。
无他,北师殿前之人正是玄岳山掌教黄道羲!位列天下高手榜第四之人!
黄道羲望着山下之人轻抚及胸长须,微微一笑,道:“一股白色是陷阵锐卒之冲天杀气,一抹淡黄是天下唯异姓王聚齐的北雍运气,两气混一,又是一股当兴之像。”
玄岳山戒律真人燕易微微一笑,道:“玄巽新统,气数难定,但浑厚之极,北奴两百年,征服了整个草原诸部,国运正盛,北雍夹在其间,纵使兵强马状堪称天下强军,可终究成不了真龙。”
黄道羲听完师兄话语,转过身去笑道:“蟒有成蛟日,蛟亦成龙时,未可定。”
燕易有些惊讶,问道:“师兄是说,北雍当有成龙之时?”
黄道羲点了点头,又摇头,道:“陈凛最盛之时已过,北雍在他手里变不成真龙了。”
“陈凛都不行,还有谁能将北雍化龙?”话刚说出口,戒律真人忽然低头,眉头紧皱,又掐指,抬起头看向山下之人,对着黄道羲道:“来了?”
黄道羲轻轻点首,不动声色,道;“来了。”
戒律真人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北道之宗,玄岳山掌教,名列天下高手榜第四,修得一身上清境的黄道羲轻吸了一口初春凉气,又呼出,然后轻声道:“羡慕不得。”
戒律真人嘴中喃喃,问道:“如谌与他,当有一道机缘?”
黄道羲没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玄岳山立道八百年,在自己手中虽是式微但仍不曾失了一点北道祖庭应有的底蕴。天道难测,如今南道兴而北道衰,但无论是玄岳山上的勾陈宫与真武阁还是玄虚山上的玉皇阁或南斗宫其实不差多少,究其原本还是那一个道字,而道法自然,天意莫测。
玄岳山中段,刻着前朝皇帝亲笔的牌坊高立与此五百年,任风吹雨打世事变迁都不曾改动过哪怕一字。
一身仙人气质,被称为玄岳五大真人之一的魏白陵看着山下越来越近的陈字王旗和那一红一身的两个身影心里发慌,又回头看了眼刻着治世玄岳四个大字的石制牌坊,对着身旁的师侄笑眯眯道:“如谌啊,可曾记得掌教真人所说之话?”
王如谌看着身边师伯微微一愣,道:“临来之前师父只是教多看些道外经典,不曾多说,莫非师父曾与师伯说些什么?”
魏白陵微微一笑,道:“便是如此,掌教真人教你多看些道藏之外的书籍便是不想让你拘泥于一处,因道化万物,不能只读符箓只炼金丹而不闻身外事。”
王茹谌微微点头,恭敬道:“师伯说的是,确实该如此,不能只专注于一事。”
成功将师侄拖入圈套道魏白陵得意一笑,轻抚及胸长须,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道:“理解得便好,那今日迎接北雍王父子之事边有你来做吧,咱们玄岳山除了我们几个老骨头便数你辈份最高,当多经历点山外事了。”
说完便转身准备溜走,一步刚刚踏出却感觉道袍一紧,转过头去,一身蓝色道袍的掌教大弟子头也不回,道:“师伯...若不然你去接世子殿下,我去接王爷?”
魏白陵一愣,低头看了眼背影一身正气但腿已经有些发弯的掌教弟子,呼了口气,挥动仙袖,道:“咱这世外之地,怕他北雍王作甚?”
王如谌微微一笑,道:“是啊...怕他作甚。”
魏白陵撇了撇嘴,若是北雍王真当这玄岳山是世外之地那才是天奇了怪了。
山风习习,吹得陈杅满面春风,见那大字牌坊下的两个越发熟悉的身影陈杅深呼了口气,还是那些人,还是那个大字牌坊,当年若不是陈凛一马当先灭掉西秦之后又受降了当阳郡,恐怕这个大字牌坊就要被玄巽大军们给砸的稀碎。
到跟前,一身褐黄袍子的北雍王陈凛笑容满面,看起来和普通的富家翁并无区别,甚至看起来更要面善些,当然,若是无那些披甲将军和佩剑随从就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