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荣刚刚从鬼门关爬出来的第三天,差点又惊了回去。
早朝金殿之上,一名衣甲残破的士卒来报,镇守宣府的大将石勇率六万jing兵,拥先太子之子安哥儿,犯上作乱,向京城袭来。其实五天前他们已经拔营,因周荣之病,朝廷混乱,消息到这时才传来。
石勇此人乃周朝大将,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勇悍鲁莽,在先帝时亦有赫赫战功。受封武安伯,镇守宣府。麾下谋士名韩平,狭目长须,视人多有yin狠之感,号“海底针”。
安哥儿大名周凡,年五岁,为先太子周世之现存长子,封兴王。
当周荣病危的消息半夜传到韩平耳朵里,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如吕不韦之奇货可居,岂不正在此时?于是头也顾不得梳地急去找石勇,献计道,周凡封地就在宣府附近,此乃天赐良机,若石勇以大军护送他火速进京,以军队的威慑力和周家血脉的正统xing,把这帝位拿下来,岂非探囊取物?而周凡不过五岁,到时是谁掌握大权,还不是明摆着的?
石勇一介莽夫,三言两语被说动心思,率军开拔,星夜往京城而去。
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大军开到云麓关之时,传来消息,周荣活过来了……
军队的高层初时混乱了一阵,但最后,还是韩平力谏,已经骑虎难下,你废黜他儿子的心思已明,难道指望他还饶过你么,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索xing拉起反旗,大军继续南下,直指京城。
金殿群臣听说这个消息,一时都骇异惊慌,因为周朝的主力军队这时正在南边,由大将刘陵带领,围攻江北重镇江夏,京城内只有禁军二万人,守备十分空虚。而且京城本身就像人的心脏,重要但完全不坚硬,要靠肋骨肌肉来保护,现在叛军既然已经过了云麓关,这颗心脏就仿佛是活脱脱地置于尖刀之前了。
其实,这也不是说周荣的疏漏或是怎样,而是确实没有办法,大周地处中原,四面受敌,南边在开战,西边三万jing锐牢据潼关,防御西秦,东边又有齐国,常常滋扰,好比一个人,拳头都伸到外头去,胸膛必然薄弱,最怕的就是肋下生变。然而,这又是一个选择题,如果把军队都集中在京城附近,皇帝的宝座倒是不愁,可国家就难免受气挨打,边关就难免永无宁ri。
朝堂上掀起了剧烈的争论。
“陛下当火速下诏,招刘陵率军回京,勤王保驾!”
“汪大人此言差矣,江夏易守难攻,围城半年有余,多少将士热血,才换得今ri眼看将要攻破,此时若撤军回京,功亏一篑,诚是国之大恨!”
“李大人何以本末倒置!贪小利而失大势,若我师败北,京城失守,国家倾覆,到时虽得江夏,又有何用?”
“石勇手下是铁骑营,ri行五百里,就算此时招刘陵回军,恐怕也来不及了……”
“若是这样,可一面坚壁清野,一面召回刘陵,等待援军。”
“臣以为,叛军势大,当许其金帛,与之媾和,以为缓兵之计。若其不肯,当避其锋芒,将都城南迁,可保圣上与百官平安……”
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的周荣听到此句,终于忍不住一拍龙椅站起,大怒道,“连迁都都出来了,不如把朕绑去献俘,保你一家大小、头上乌纱!!”
众臣见状,一下都不敢再说什么,皇上的牛脾气他们是见过的,两年前他新近继位,遇高唐南犯,他要亲征,文武都大力劝阻,其中有太师徐道,善为官道,历任数朝,不动如山,曾授中令、太傅等显要职位,先帝太祖时,封为太师,可惜左右逢源一生,到老了,却难免有些倚老卖老,当时周荣说“昔唐太宗定天下,莫不亲冒矢石,身临前敌,朕安能苟安?”,他便嘲笑“不知道陛下是不是唐太宗?”,结果周荣当场翻脸,打发他去修缮太祖陵寝,而且最终决定亲征。
不过平阳之战,在军中过了20岁生ri的周荣也确实打胜了,而且胜得漂亮,证明了他并不是毫无理由地狂妄自大,纸上谈兵,赢得了很多人的信服,所以现在他发火,大部分人也并不是抱着一种嘴上不敢说心里却不以为然的态度,而是衷心希望皇上能给他们信心与依靠。
短暂的沉默后,周荣终于发话了,声如金铁,顿挫抑扬。
“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一个狐假虎威的鼠辈,兵非十万,行无义名,朕怕了他们,有何面目去见先帝!”
“云麓关至汴京中间还有几座城池,传令下去,全力迎敌,凡坚守十ri以上者,有重赏,轻出言降者,斩立决!”,他微微一顿,又喝道,目光凛然,向下扫去,“兵部尚李匡安在?”
“臣在此!”李匡出列,气势也被激起,大声答道。
“由你负责,即ri调潼关守军一万人,河北备寇军、山西备贼军、境内所有预备军、无任务之运粮军入京守卫!”
众人心中一凛,看来他不打算诏南境大军回来了。
果然,周荣沉声又道,“王直!”
“臣在!”
“带十位都察史各地征募士兵,以为预备!”
“刘斐!”
“臣在!”
“编集狱中死囚列入行伍,许其若作战英勇,可免死!”
“傅明!”
“臣在!”
“传令刘陵,好好给朕打江夏,告诉他,朕给他看门呢,再打不下来,提头来见!”
“林友!”
“臣在!”
……
“路堂!”
“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