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铭将陈浩淼杯子里的酒倒了一半进自己的酒杯里,仰头先干为敬。我和苏振辉不禁面面相觑,看不出,这高局长还挺通情达理的,一点也不像传说中那些豪饮霸道的官员。
虽然在高祖铭的极力规劝下,陈浩淼还是频频举杯,整个饭局差不多有半斤白酒进肚,脸色已经微微涨红,要不是我和苏振辉极力阻止,估计这家伙还能有半斤白酒进肚。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等会回去肯定已经入夜了,虽然有点担心阴阳通宝会显灵,但想到身上带着阴司公署的遮阴镜,应该问题不大,悬着的心就又放了下来。
吃完饭,已经差不多六点半,天色昏暗得比我想象中还快,高祖铭热情地送我们出门,微笑着看我们上车,再挥手道别,自始至终我都看不出他有什么不怀好意的地方。
或许他真的只是想尽一下地主之宜,我心想。
为了预防不测,我一上车就将阴司公署送给我的遮阴眼镜套在了鼻梁上。陈浩淼已经喝得有点半醉,但头脑还相当清醒,手脚一点也没有慌乱,车开得四平八稳,只是话多了一下,这让我和苏振辉悬着的心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我们坐着陈浩淼的二手车,不快不慢地行驶在公路上,二十分钟后,车窗外的的景物就被姗姗而来的暮色染黑了。我们走的是一条陌生的镇级公路,两边是稀疏的村落,一路上车辆很少,车灯明晃晃地照着远处,迎面很久都看不见一个人影。
道路虽然有点僻静,但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看来阴司公署的这副眼镜还是挺有效的,我摸了摸鼻梁上的黑边眼镜,望着车窗外的夜色想。
“两位大侦探,你们觉得高局长这人怎么样?你们会怀疑他吗?”陈浩淼絮絮叨叨的话音忽然一转,语音有点讽刺地问我和苏振辉。
“好像还行吧,不像是坏人。”苏振辉瞄了瞄我说。
我摇摇头:“我们本来就不是冲着高局长来的,而是询问那尊铜佛,那谈的上什么怀疑?”
陈浩淼嘿嘿一笑:“那你相信高局长刚才说得话吗?”
我想了想道:“难说。”
陈浩淼愕然:“难说?什么意思?”
我看着车窗飞掠而过的夜景,笑了笑说:“很简单,在没有见到那尊铜佛之前,我谁的话都不相信!”
苏振辉吓了一跳:“你不会还想到省博物馆去看吧?”
我瞪了他一眼:“如果有必要,去看看也无妨。”
“也就是说你还是不相信他?”陈浩淼扭头看我说。
“那你相信他吗?”我反问他说。
“你不觉得他为人很不错吗?”陈浩淼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边开车边说,“至少他对我们招待还蛮好的,况且,他刚才说的也合情合理,没什么破绽吧?”
“是很好,特别是对我们,但你不觉得他对我们的招待有点热情过头了吗?我们只是几个毫无社会阅历的学生,要打发我们只要三言两语就足够了,他一个局长何必还要话费这样多的心思?这不值得掂量掂量吗?”我边想边说。
陈浩淼笑了:“你这有点那啥,妄想迫害症了吧?不是还有高美霞的母亲这层关系在里面吗?他……”
陈浩淼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忽然一抖,嘴里大喊了一声“啊”,扶着方向盘地手猛地抬起掩两边的太阳穴,头部像被什么东西刺伤了。
我和苏振辉吃了一惊,连忙大声问:“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身边的苏振辉也跟着抱头痛呼,紧接着,我蓦地感觉自己头部的太阳穴也跟着一痛,像被谁生生地扎进了一根无形的钢针一般,忍不住张嘴尖叫,本能地伸手去掩自己的太阳穴。
“快、快停车!……”我强忍着尖锐的疼痛,抱头对陈浩淼大喊。
但陈浩淼已经痛得浑身痉挛,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座下的桥车猛地在公路上左右摆动,陈浩淼痛苦地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根本无法控制车速。
我忍痛伸手想定住方向盘,但手指还没有碰到方向盘,剧烈摆动的车子已经越过了公路边的障碍,轰的一声撞入下面的深沟里。
“砰”,我感觉头顶在了一个气囊上,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车祸!一个恐惧的字眼飘荡在我晕厥前最后一缕意识中。
好久之后,一阵冷风吹来,我才悠悠醒转,两边太阳穴的针刺痛觉隐约还没有消散,我揉了揉,感觉头晕晕的,伸伸手脚,浑身多处疼痛,但情况还不算很严重,只有额头撞出了一个又肿又痛的大包,压在车舱内弹出的气囊上,感觉火辣辣的疼。
汽车像一个盒子般整个翻了过来,我的身体倒挂着。黑暗中,感觉不到苏振辉和陈浩淼的动静,我开口喊了他们几声,但没有听到他们俩的回应。
我心里不禁一片冰冷,他们不会就这么挂了吧?
我摸索着在车里找到了一个硬物,费力将压在身上的气囊戳穿,踢开一侧已经撞得半开的车门,喘息挣扎着爬出车舱,嘴里最先闻到一股湿润的泥土味。
我费力站起来观察地势,我们的车掉在一个十多米深的山沟里,这样的高度,能活下来真是奇迹了。
喘息未定,翻盖的车门传出啪啪的声音,苏振辉和陈浩淼的呻吟相继响起:“拉、拉我出去……”“臭小子,你别只顾自己啊,还有我们呐!……”
我心里一喜,这两家伙还活着!我连忙扑倒车门前,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