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太子奋起一掌,生生将一张纤薄的案几拍断,眼里煞气腾腾。
“太子殿下恕罪。”辛夷见状立马跪下,缓和他们的气氛,“锦少帅只是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还请见谅。”
韩优和媛媛也知趣的双双跪在他们之间。
太子冷哼,“我看她现在不弄死两个人是平静不下来了。”
“公主……”辛夷向着天锦轻唤了一声。
天锦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压制着胸口的怒意,将剑收入鞘中,“好,你说,你将云殊弄到哪去了?”
太子哼笑,撇过了头,“好笑,他自己做的选择,怎么能怪我?”
“那你要他做了什么?”天锦握紧了手中的剑,一再逼问,显然是已经压制到了极限。如果再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苻宏看了一眼几乎又要失控的天锦,也不再和她兜圈,“他去南朝军里做内应。”
“内应?”天锦握剑的手在身侧微微颤抖,“你怎么把弄他进去的?”
“没有,他自己想办法进去。”
“自己想办法?”天锦目光寒彻,神色凶狠,“你们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他不是自视清高吗?”太子一扬眉,口吻阴鸷,“正好看一下他真是逸群之才,还是招摇撞骗的伪君子。”
天锦望着眼前的男人,好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你怎么这么狠心?他不过是商户出生,从未触碰过政治,你让他去做内应,和谢安那群老狐狸周.旋,不就等于要他去送死吗?”
“你也知道他是商户出生,这种卑贱的男人,如果没有立下过汗马功劳,父皇又怎么会接受他?”太子看着天锦痛苦万分的表情,很是痛心,他扶着天锦的手臂,希望她能振作起来,“天锦,难道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吗?你不是想要嫁给他吗?如果能得到父皇的垂爱,那问题不都解决了?”
“放开!”天锦一把打开太子的手,目光里悲切多于愤恨。眼前的男人是她在政治之路上唯一能信得过的人,可是就是这样重要的人,也算准了她的软肋,狠狠的重伤她。
天锦终于无法隐忍,眼泪簌簌而下。
“哥……我是想和他在一起,可那必然是最真实的他,而不是为了阴谋绞尽脑汁的城府之士。我也想嫁给他,但必须是健康健全的他……我不想等到父皇恩宠他时,他却成了一具尸体。”
“这是一个战士必须要经历。天锦,我这都是为你好!”太子自认从政以后已是心机叵测,他不想为自己辩解,但他也从未想过要伤害天锦,甚至她有什么难他都帮着想办法去解决。
她要和那混蛋云殊在一起,他就给父皇献计,让云殊有机会得到恩宠。云殊自恃清高,那他就威逼利诱,让他甘愿为天锦出生入死。
可是眼前的傻丫头,一点也不明白他的心意。
时局动荡、天下大乱,哪有那样完美的结局,在等着一个站在风尖浪口上的人?
“为我好?”天锦哼笑,目光幽幽,“那你瞒着霍离的死讯也是为我好?”
太子一惊,神色有些难堪,但还是撇过了头,没有说话。
“如果云殊死了怎么办?”天锦神色悲痛欲绝,好像已能看到云殊身首异处的模样,而她是不能接受的,“你打算拿什么还我?”
“哼,无用之人死不足惜。”太子狠狠拂袖,脸上浮现从一种诡异的血气。
望着那张无义又绝情的脸,天锦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这个男人,她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从一个善良温和的小皇子,一步步变成阴鸷诡谲的无情政客。
还以为他对自己会跟别人不同,原来也不过如此。
围绕在皇权四周,人人都是棋子。
天锦失望之极的冷笑着,“很好,无用之人死不足惜。那我天锦也再不需要太子的关照……”
“天锦,你糊涂……”太子诧异的低斥。然而天锦抬手阻止了他后面的话,郑重警告,“从此我天锦的路自己走,是死是活皆与太子无关。所以,请太子也不要随便干涉我的事情,如果再有下次,一定势不两立!”
“天锦……”
天锦丢下了重话,转身离去。
太子跟出帐篷,追了两步,但看着那个倔强的女子,最终还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们皇族的孩子,最是维持亲情。
那些纷乱的东西,足以诱惑他们相争,甚至是互相残杀。
再次骑上马,天锦在寒风里狂奔不止,泪水被劲风拭干了又流出。
荒原无尽,野草茫茫,任由冷风席卷,就像她此刻空旷的心。
这些年来,她已经很努力的去维持身边的人和物,但是岁月就像是上天的手,不断的从她身边夺取。那些珍重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但筋疲力尽,还所剩无几。
“公主,你小心啊。”
“小玉姐姐……”
辛夷和韩优等人在后面不停的追赶,呼唤她的名字,然而这反而让她的心更加凌乱。
回到大锦军时,天锦的心情依旧难以平复,下马后直接向大营里冲去。
辛夷一直紧跟其后,韩优还算勉强,而媛媛不甚一路颠簸,当即就从马上摔了下来,面色煞白的吐了一地。
“媛媛,媛媛……”
听到有人着急的呼唤,天锦才从失控中缓过神来。她停下脚步,转身向他们走去。
他们真是年轻啊,一个个稚气未脱肤嫩骨柔,哪经得起沙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