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颜桁的身上,拱手道︰「颜将军。」
「…」
避风的峡谷里,颜桁弄明白温羡和卢远道的来意后,面上倒是难得有了一丝惭色。他搓着手,叹息般开口︰「南蛮子不好缠,我也是捉摸了很久才想到这么个铤而走险的法子,为了不出纰漏,只能瞒着,没料到消息会这么快传到信陵去。」说着他看向信陵的方向,心里有点儿复杂。
当初他毅然弃文从戎,颜老爷子一怒之下都不肯再再见他,本以为老爷子该对自己不管不问的,却没料到竟然还为他急火攻心了。
颜桁突然觉得,也许这一仗打完了,真该回去跟老爷子服个软了。
担心完颜老爷子,颜桁突然又想起自己那身在信陵的女儿,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向温羡打听两句,但转念一想,自家的宝贝女儿身在颜家深院,问了温羡也是白搭。
撢了撢身上的尘土,颜桁指着西南方向的一条小道,对温羡和卢远道说︰「二位从这边只管往前走,到了尽头会有接应的人。」
「那颜将军…」
「等天黑了,我们就包抄蛮子后方,若是顺利,明晚就能在将军府为二位摆宴洗尘,若是不顺利…」颜桁一爪子招呼在温羡的肩膀上,「怕是要劳累二位大人多吃些力守住平州城了。」
温羡扭头看了一眼颜桁的手,眉目不动,对于他的话亦是不置可否。
是日夜,当颜桁在南蛮后庭杀敌时看到一身白衣胜雪的温羡时险些没把脸上用来伪装的黑土灰都给抽搐掉。
这白面书生还真是很任性啊…
常信一步不离守在温羡的身旁,掩护他往粮草的方向移去,须臾遍天的火焰烧红了夜色。
从另一边包抄的苏氏瞥见火光,娇艳无双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赞了句︰「老颜总算聪明了一回,知道先断了粮路。」
粮草被烧,后庭被偷袭,南蛮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卯足了劲要去抓人时却只扑了个空,只能远远地看到绝尘而去的烟土。
次日天明,南蛮一鼓作气发起攻城,想着一举攻下平州,然而原本蔫蔫无斗志的黎国兵将却一反常态变得骁勇无比,将其打得落花流水。
太子黎煜站在城墙上,看着大好的形势得意地笑了︰「哈哈,要赢了!」
这时他身旁的一个侍卫指着从战场另一边冲过来的一队人马,惊呼道︰「殿下,是镇南将军的人马!」
黎煜定楮一看,霎时喜上眉梢。
镇南将军安然无恙,那此战定然大捷啊!
「殿下,想不想摘头功?」正当黎煜大喜过望时,那说话的侍卫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镇南将军破敌,这头功可就与殿下无关了。」
黎煜不明所以,扭头看向那侍卫,就只见他双手奉上了一把缠金丝刻花弯弓…
第20章 多管闲事
黎煜看着侍卫手里的弓箭,面上满是错愕之色,他颤抖着手指着侍卫,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这是要陷,陷本宫于不义之地吶。」
那侍卫闻言却直起身腰,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战场上流矢无眼,没有人会知道是殿下。殿下坐镇城楼三日,这战功本该就是殿下的,岂能教他人横刀夺去?」
「那,那也不用伤及人命…颜,颜将军可是我黎国的肱骨。」黎煜往后退了一步。
那侍卫冷笑了一声,又往前走了一步,径直将弓箭塞进黎煜的手里,声音沉沉地道︰「太子是君,颜桁是臣,君要臣死,天经地义。」
黎煜手里握着弓箭,耳边回荡着侍卫的这一句话,目光放空地落在硝烟弥天的城楼下,一时之间也犹疑起来。
他知道自己能够坐在太子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不过是占了个皇长子的名头,其他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要想坐稳太子之位,只有得到父皇的认可,而眼前就摆着一个机会。
如果击退南蛮、守住平州的人是他黎煜,这样的功劳定能够让父皇刮目相看…
「大丈夫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殿下,机会只有一次,就是现在!」
侍卫的声音似有蛊惑人心的力量,黎煜缓缓地拉开了手里的弓,寒光亮的箭矢亦搭上了弦…
「爹!」
颜姝拥着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微弱光亮,依稀可以看见她巴掌大的小脸挂满了豆大的汗珠,一片惊恐之色尚未褪去。
窗外的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颜姝记起梦里看到的场景,心里涌上一阵害怕。
她梦见,尘土飞扬的沙场上,阿爹催马赶到平州城关前,手起刀落斩杀无数敌将,却冷不防被暗中飞来的一支冷箭射中心口从马上摔了下来。
血色染红了他的战袍,纷纷踏踏的马蹄从他的身上践踏过去,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颜姝手捂着心口,剧烈地喘息着。
守夜的翠微听见内室的动静,连忙点了一盏烛火进来,瞧见颜姝呆呆傻傻地坐在床上,唬了一跳,「姑娘,这是怎么了?」将烛火放在一旁,翠微取了绢帕,一边替颜姝拭去额上的汗珠,一边柔声道,「姑娘可是魇住了?不怕啊,有奴婢在呢。」
闻声,颜姝轻轻抬眸,一双杏目水汪汪的,喃喃道︰「翠微,我梦见阿爹了。」
轻细的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颤抖,翠微猜着那不是什么好征兆的梦,便笑了一声,安抚道︰「姑娘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吓自己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