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轻风微凉,却是冷汗涔涔,顺着脸颊滴下,润湿脚下地面,背对而立,眼眸中尽是恐惧,紧握手中吴钩弯刀,动也不敢动。
勾漏双怪是一对孪生兄弟,彼此心意相通,横行南蛮之地,茹毛饮血,吸瘴吞毒。
为无字天书踏入中原,闻得方白衣掌握玲珑机关,已是返回江州清源镇颜府,与家人团聚。兄弟两人急急赶来,想要潜入颜府,挟其家人相迫,逼方白衣交出玲珑机关,却是不知颜府早在十四年前就已惨遭灭门。
眼看距离清源镇不足十里,蓦地有人在其肩头轻拍一掌,后颈吹口凉气,勾漏双怪霍地转身,却是人影皆无。
心意相通,手中吴钩弯刀同时劈向身后,劲气凛冽呼啸,却也是落在空处。徒听有人笑道:“勾漏双怪,前路不通,你们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莫要趟这道浑水为好。”
飘飘渺渺,似是无处不在,竟然无从分辨声音自何处传来。
勾漏双怪何曾受过如此奚落,顿时大怒,喝道:“什么东西在这里装神弄鬼,有本事站出来,彼此凭本事见个真章,莫要藏头缩尾跟个龟孙似的。”
“唉......”
幽幽叹息,虚无飘渺,却听一个年老妇人声音道:“勾漏双怪,前后有三十九人不听劝告,硬要闯进清源镇,现在皆已身赴黄泉相伴,其中比你们兄弟高明的,不乏其人,若是你们不想回头,九幽黄泉怕是要多出你们兄弟两人了。”
话音未落,不知何处抛来一个白布包裹,上面洇出斑斑血迹。
刀锋寒芒破空,白布包裹破碎,掉出一堆沾血的耳朵。细看之下,竟然皆是左耳,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九只,对应妇人所言,已是身赴黄泉的三十九人。
勾漏双怪惊骇莫名,兄弟两人心意相通,武功不弱,却是未能看出白布包裹如何抛到两人面前。如此来看,怕是出手之人功力深不可测,挤身江湖绝顶高手之列,绝不是他们兄弟所能抗衡。
只是已然到此,又怎甘心就此回头,若是传出去,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行走。
勾漏双怪背对而立,吴钩弯刀横在身前,各自凝神戒备,却是夜色深沉,寂静无声,隐有气势磅礴,直向勾漏双怪挤压过来。
知晓说话之人就在近前,却是踪迹难寻,无形压力下,勾漏双怪冷汗涌出,身上衣物湿透,润湿脚下土地。
蓦地,年老妇人的声音响起,已是带有丝丝凝重,道:“老头子,有硬茬子上门,怕是有些不好对付,速速送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怪物上路,免得他们趁乱闯了进去,打扰方公子清静。”
夜空中灰白身影掠过,瞬间即至,划过勾漏双怪眼前,未见如何出手,两人已是眼眸暴睁,如同死鱼一般,颓然倒地,气绝身亡。
身影于夜色中浮现,宫装灰袍,正是沿途跟随,暗中保护傅香凝等人的老翁夫妇。
颜府,寂静无声,隐没在黑暗夜色。
胖婶等人已经收拾碗筷离去,颜洪也被方白衣劝走,暂时到别家借宿,莫要留在颜府之中。更是让胖婶告诫众街坊乡邻,近日不要轻易踏进颜府走动,以免横生波折,发生意外。
梆打二更,仍然未曾见到江湖人物出没,方白衣等人暗自疑惑不解。
江湖上的消息散播最是迅速,没有任何掩饰直回颜府,只怕江湖上已经众所周知,或明或暗,应该早有江湖中人为玲珑机关,登门发难才对,却不知灰袍老翁夫妇奔波镇外十里处,将有所图谋的各路江湖人物尽数截杀。
方白衣凝立院落当中,双手负于背后,仰头凝望夜空。
超凡脱俗的气息漾溢身上,清淡香气若有若无,散发在空气中,夜风吹拂袍襟衣袖,飘逸出尘,宛若随时乘风归去的谪仙一般。
体内无极罡气游走奇经八脉,生生不息,源源不绝。与先前想比,已是多出灵动气息,再也不似深潭沉寂,贮存在丹田气海,随着意动而运转,却是仿佛活物一般,灵智初开,游动奇经八脉,直达十二重楼。
心神尽复,谨守灵台空明,自失去至亲悲苦中脱出,神态淡然,超凡脱俗,看上去越发空灵起来。偶有感伤,却是意如磐石,不为外物所动。
灯下,傅香凝铺开锦帛,提笔作画。
只是寥寥数笔,已将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相貌勾勒出来,面容清癯,眸深似海,栩栩如生。
方白衣回头凝视几眼,浓眉微蹙,知道傅香凝所画,必然是当年宫中侍卫统领楚凌空,却是面相陌生,从未见过,与幼年时家中所请教书先生没有半分相像。如此看来,先生并非楚凌空,却又如何懂得通天宝鉴,源自何处?
小可怜和输不起回到两人身旁,按照方白衣指点,移花栽木,参照奇门方位改变院落布局,摆下奇门大阵。
只是时间紧蹙,又缺乏石材,未能在后院布下假山流水,作为阵眼所在,院墙内外缺少数十棵合抱树木,院落中还需开挖几处水潭。眼下奇门大阵尚不能启用,借以拒敌。
却是比天覆大阵更加玄奥,不可同日而语。
眸光中多出几分凝重,望向傅香凝,方白衣缓缓地道:“香凝,你此次出京,是否还有其他高手随行?若是无人相助,怎会至今都没有江湖中人现身。”
傅香凝蛾眉微蹙,螓首轻摇,眸光中尽是惑然,道:“为避人耳目,我只带了小可怜和输不起,其他人......莫非......是管家和奶妈两人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