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彻底领教了这位幼弟的性子,又是哭笑不得又是担忧重重:“七弟,父皇毕竟是君王,伴君如伴虎,不能太苛求是非对错,君王有时错了,那也是对的。”
“比如这次逼我食青芒一事?”顾歧似笑非笑。
顾盈没想到他如此直白,张了张嘴道:“父皇他本是好意——”
“我想想。”顾歧将刻刀在指间转了一圈,他一点也不怕被割着手,平声说:“皇后娘娘一定对父皇说,陛下乃是一片好意,即便顾歧他真的生来对青芒排异,陛下本不知晓,自古不知者无罪,断不能让一个意外掩盖了陛下的拳拳爱子之心,传出去怕是要留人话柄,陛下金尊无暇,决计不能给小人抹黑妄议之机。”
顾盈哑口无言。
他今日来原本是打算告诉顾歧这件事,但他生怕顾歧因此愤怒悲伤,迟迟不得开口,却没想到顾歧一早就猜的这般精准透彻。
“那你还......”他颦眉道:“父皇怕是更加不会宽恕你。”
“我不需要他宽恕。”顾歧说:“错的从来不是我,我问心无愧,在无极殿里反倒六根清净,至于这个。”他举起那段香樟木,女子轮廓大致已成,惟妙惟肖,呼之欲出,翩然生姿,他低声道:“我替他行未完成之事,更加不是错。”
他行事乖戾任性,言语却是异常的冷静,这样的强硬果敢,依稀却有皇帝的影子。
顾盈默然。
“谢谢你,五哥。”顾歧冲他微微一笑,这个笑容纯净温暖:“你与阮妃娘娘的恩情,我记在心里,可你实在不必再管我。”他迅速收敛了笑意,恢复了平日了不近人情的样子。
顾盈皱眉,瞳中浮现出无声的坚定,此时殿外有内侍来送饭,他不得已离开了无极殿。
他将这些事与阮妃说,阮妃若有所思,半晌她柔声安慰道:“皇上现在也少去龙泉殿,想来不会很快发现,你也莫要太过担心了。”
不料没过几日,皇上心血来潮游经龙泉殿侧,赫然发现御樟断枝,雷霆震怒。
一查之下,七皇子顾歧又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逆子!”皇帝将镇纸狠狠的丢在地上,摔的粉碎:“他就是故意气朕!!朕从来没有过如此离经叛道的儿子!枉顾祖宗规矩,可恶!实在是可恶!!”
郎喜对着一地锋利碎石瑟瑟发抖,他心想皇上怎么就突然想去龙泉殿了呢?偏又赶在这时候。
“杖责!”皇帝气得浑身发抖:“老七不打不成体统,立刻执行!”
郎喜“扑通”一声跪下道:“陛下三思啊!七殿下才十五岁,之前刚生了藓病,身子骨孱弱,杖责怕是要出事儿啊!”
“他就是仗着朕心软,拿他无计可施,才为所欲为骑到朕头上!”皇帝指着郎喜的头顶厉声道:“郎喜你再敢多嘴替他求半句情,朕连你一起打!”
郎喜霎时噤声,半身伏地,冷汗涔涔而下。
便在这时,门外人通传:“阮妃娘娘到——”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天天被老七气得肾疼。
☆、第十六章
皇帝正在气头上,叉腰摆手道:“不见,你告诉阮妃,朕晚点去看她。”
郎喜麻利的爬起来,疾步出去,半晌硬着头皮折返回来道:“阮妃娘娘有要事禀报。”
皇帝皱眉,改两手叉腰,在原地转了半圈,宛若将怒气生生吞回肚子里一般,扬了扬下颌:“宣。”
阮妃婷婷袅袅而入,她一袭水绿荷色,眉目低敛,足下轻盈无声,着实是一个柔婉而静谧的女子,皇帝紧皱的眉峰稍稍松开,沉声道:“不必多礼,何事?”
阮妃斟酌了少倾,不多绪言,开门见山道:“陛下,您可还记得三月前大朝会,靖州、湖州两州节度使动粗一事?”
皇帝微有诧异,挑眉:“记得,怎么?”
阮妃道:“臣妾自知后宫不得干政,可事态从急,顾不得许多。”说完,她命随从呈上一檀香木盒,温声道:“还请陛下过目。”
盒子内有厚厚一摞书信,皇帝草草翻了一翻,猛然变色。
“许隆昌和姚帆,横跨两州擅自结兵,他们要造反吗?!”
阮妃道:“岂止是结兵,靖、湖两州附近的百姓都已经经过他们的武力镇压,许隆昌甚至寻了文墨先生起草新法,大有拥地自治的意图。”
皇帝细细翻着来往书信,抄底查看日期道:“截止大朝会时他们已经来往了足有半年。”
“是的。”阮妃道:“只是越往后,许、姚二人越发谁也不服谁,看似联合实则矛盾重重,因而新法一事迟迟不得落实,在大朝会上更经不起七殿下的两句激将,当场便翻了脸,臣妾想他们是天高皇帝远的野惯了,忘记天子威慑,才会如此放肆。”
“朕便得了一个缘由将他们逐出都城。”皇帝一忖之下低声道。
“节度使朝京是准许带兵随侍的,倘若真有异心,实在叫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