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为人父母,儿女绕膝了。”
谢长欢说这半句的时候,李旻眼眸温柔,安安静静的听她说话,几乎有了几分小时候温顺的模样,鸢蓝色的眼瞳中有几分希冀的亮光。
“听说先大君后宫妃子不少,子嗣繁盛。陛下不考虑纳妃也享享儿女之乐?”
谢长欢问完之后,李旻立马变了脸,背过身躺着拒绝了回答这个问题,甚至连盖着谢长欢身上的被子也被他扯过去了。这突然生什么气。
她是来到北卑才知道李旻还有喜怒无常的毛病的。小时候的李旻是看起来柔善无比,对谁态度都极为温柔的软白面团儿。
北卑再见李旻,谢长欢只觉得李旻对着外边人性子冷硬了许多,但对自己大多时候还是极为温和纵容。
谢长欢早年觉得李旻待她这般好,是看了父亲谢侯爷的面子,毕竟李旻最为难时谢侯爷曾经出手相助过,又是教过他的恩师。
但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位君主,能够做到这地步,一坚持就是三年,却如何不是所谓恩情能够解释得了的。
谢长欢并不愚钝,她心底隐隐有了新的答案,却让她觉得羞愧难以接受。到底一句,恨不相逢未嫁时,他们倒是相逢得早,只是那时的谢长欢有眼无珠。
如果有机会她先喜欢李旻那该多好,她便有足够的喜欢配得上这人的好。若是没有前面一段,还是从前在公主府骄纵的大小姐,必然会大大方方的与李旻说,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姑娘我也屈尊接受你吧。
前世谢长欢在北卑四年,李旻只在三件事对她十分强硬,不容反抗。第一是坚持在谢长欢的寝殿歇息,四年如一日。第二件事情是将不肯出门闷在宫里的谢长欢,扛在肩头待带出宫殿,骑马待她去草原散心。
第三件事情成了谢长欢这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昭延三年,冬日严寒彻骨。谢长欢觉得最近李旻真的很忙,来她寝殿的时间都很晚。她已经睡熟了,只隐隐觉得有人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又走了。
谢长欢问丹珠。丹珠回道:“陛下深夜来过,他说娘娘您怕冷,若是醒了要好一阵子才能重新睡暖和,不想搅扰您安寝。在床边站了会儿就走了。”
原来又是李旻,还是以为是她睡糊涂了,谢长欢听着丹珠的话点点头。第四年谢长欢觉得是她在北卑遇到最寒冷的冬日,往年李旻睡在旁边像暖炉一般,她倒是忘记了自己原来是这么睡不热的畏寒体质。
想着谢长欢又有些埋怨李旻,都是怪他,自己这几晚才睡了老久,才把脚丫睡热,睡前拿热水烫也不顶用。
那夜犬戎奇袭鹯阴城也是毫无声息的,势如劈竹,宫城内很快也乱成一团了,宫城之外射进来的火箭将西边的宫殿燃烧成一片火海,映红了半边天际,破城车撞出轰轰巨响,与厮杀之声混杂在一起。
谢长欢放了身边的宫人裹挟细软各自去逃命,她只有一个主意就是到李旻身边去,不管遇到什么,她现在唯一害怕找不到那个人。
她在人群之中穿行,现在谁也不是主子,谁也不是奴仆,肩头被窜逃的人狠狠撞了好几回,若不是丹珠她们两个在旁护着真的会被撞到地上去。
已经有犬戎的乱军进来城中了,谢长欢早早换了粗布衣服,蓬头垢面的,却仍未能逃脱被盯上的命运。
她们跟一群宫女一起被堵截在一处,一只脏手伸向了谢长欢的脸,丹珠替她推开,被犬戎士兵扇了一巴掌。谢长欢拿起落在地上的长矛想要反抗,却被人踢到在地。
那几人还想再踢,却一瞬间僵住了动作,一行热血撒到谢长欢脸上。谢长欢透过倒下犬戎人的尸体,看见了手持□□,目光冷厉的李旻,身旁还有一群禁卫。
李旻脱下自己的袍子罩在谢长欢身上,伸手抹干净谢长欢的脸庞,确认她没有受伤,才舒了一口气。李旻唤身后的桑桑道:“按我之前说的做。”
桑桑与身后的禁卫神色悲壮沉凝,坚定将左手压在胸口行了一个北卑君臣之礼,齐声应道:“是。”
“李旻,不管你要做什么,我跟你一块儿。”谢长欢拉着李旻的手不敢放手,生怕自己一放手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时候。
“我不拖你后腿,你不用保护我,让我跟着就行。”谢长欢几乎用了哀求的语气说道。
“长欢。”李旻敛下眼眸,长长的眼睫毛映出浓厚的阴影,与眼底疲惫的青黑色混做一处,白皙纤长的手摩挲着谢长欢被烟尘沾的脏兮兮的脸。
“听话。”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被李旻像叹息一般说出口,谢长欢生生憋红了眼眶,喉头哽咽着想要再开口求求李旻,他向来对自己千依百顺的。
谢长欢没防备之时,李旻已经从自己衣袍上割了一长布条绑住了谢长欢的双手,又拿锦帕塞住了她的嘴巴,使得她无法发出声音。
“长欢,安静些,别动了,很快你就能回家了。”李旻嘴角动了动说道,替她将披在身上的袍子系带绑好,动手理了理她蓬乱不堪的头发。
“有些事情我以前深恨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