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军的俘虏就抓了三万,还有汉军捕捉的凡三万计。这几万人,能在千里迢迢的转运过程中活着到达会稽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半?在那医疗卫生和营养条件下,任谁千里出行都是凶险万分的,不然怎会有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能活一半,总比皇甫嵩下令全部屠杀要强吧?
阳翟之围虽解,三十万黄巾溃退,能杀能抓的,就靠老郑几千人和皇甫嵩几万饿兵,又能有多大的战果?大部分的颍川黄巾向豫州腹地汝南和陈国溃退,剿匪重任遥遥无期。实际上,一般都认为黄巾起义在当年被镇压,实则这仅仅是指剿灭张氏兄弟的势力。当黄巾转入低潮后,将在一八七年左右再起**,期间官军和地方军一直在剿匪,剿匪还是剿匪。
皇甫嵩密锣紧鼓地敲定蛋糕分配,向老郑求粮也就是要继续进剿波才、彭脱的溃兵。没有谁愚蠢到认为战争已经结束。
老郑征辟颍川才俊同样无果,只能悻悻地率部属自往陈国去。老郑说实在的无法理解时人那种恋土情结。无论是士人还是士兵,就算是缺衣少食,也不愿离乡别井,士人只愿在故乡当士吏,然后等着当地长官察举,许能到洛阳帝都谋得一官半职就人生满满,至于开疆拓土,连荀彧这种层次的开明人士也无意为之。士兵就更加不堪,当乡勇地方保安团很愿意,因为管饭,要是随军出征,那得用军法汉律威逼。林邑国侵占半个日南郡,收复之战就因为士兵不愿远征而夭折。
而在荆州南阳,右中郎将朱儁在“戴罪立功”,驱逐了叩关的南阳黄巾别部,一直衔尾而击,追向南阳。面对数量完全不在波才部之下的张曼成部,朱儁面对南阳坚城无可奈何,只得如卢植一样深壕高垒,死守城外,甚至不敢将人家包围起来。整整一个五月,朱儁在不断打退张曼成遣将进攻的浪潮中度过,日夜练兵。
名将的光环自然不是盖的,朱儁军也在与黄巾军的战斗中锻炼出精兵,老兵油条不是被朱儁用军法杀了就是被改变了,新兵成长为老兵,老兵再带更新的新兵。靠着招募、少量增援、收拢败兵、改编降兵等种种方式,朱儁让所部汉军重新涨回二万人。朱儁更有别部司马孙坚为爪牙,护军司马傅燮为智囊,大军战力指数飙升。
可面对同样三十万的张曼成,哪怕张曼成部的成分更加杂乱、更加不堪,依然不是朱儁两万汉军所能撼动的。他需要时机。
朱儁也想不到,战机转瞬即至。
时至六月,张曼成发现自己磨蹭百日,真要坐吃山空立地吃陷。此前曾一度意图南下,但各种各样的情况令张曼成不但没有南下,反而还派出赵弘领别部北上叩关。后来张曼成又派人抢种秧苗,可是转眼间自己那群惹事的凶徒连秧苗都祸害了,甚至开始祸害道众内部的老弱妇孺,因为南阳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祸害的人了,能逃的都逃了,逃不掉的就算是九条命三个月时间也够其被折磨死了。
张曼成毕竟是马.元义亲选的统帅,杀掉一批罪大恶极的人后,起兵南下,直取襄樊。樊城姑且不说,谁也不知道张曼成为何认为自己有能力夺取扼守天险的襄阳城。反正,有人早就想暗算于他了。
原江夏都尉秦颉率部三千伪装成黄巾“投奔”张曼成,还将南阳郡和江夏郡交界的赵家集的老百姓给屠了,劫掠了大量的粮秣财宝献给张曼成,获得张曼成的赏识。
秦颉对无辜的百姓狠,对自己也狠,纯纯一个世家子不但与士兵为伍,还与更烂更臭不可闻的底层黄巾为伍,为张曼成筹集粮秣的战斗中还故意给自己来一刀,用以取信张曼成。
张曼成南下途径原先荆扬黄巾道众聚居的南就聚,秦颉率部迎接。秦颉将百炼钢刀狠狠插在地上,双手抱拳,单腿跪迎张曼成道:“恭迎大帅!”
张曼成正要说不必多礼,伸手虚扶秦颉。风云突变,秦颉抽起钢刀就往张曼成脖子上挥去。大好头颅被打落地上,血柱冲天。
在所有人都惊讶之中,秦颉部有心算无心,齐齐暴起,将张曼成亲卫砍杀。秦颉与三千将士,果真勇冠三军,在骤失主帅的黄巾军的惊恐之中,一举击溃张曼成部,趁乱杀入宛城之中。此役中,秦颉部斩首伍仟余级,重夺宛城。东汉末世,果真奇才百出,猛将如云。秦颉为早日登上南阳太守之位,居然在前线爆发出如此高能。
伍仟对于三十万的庞大人群来说,无异于搔痒。秦颉虽有奇功,然无力追歼敌人。群龙无首的张曼成部在经历了混乱之后,各部中小方渠帅居然难得的团结推在一起,赵弘继位为首领。赵弘遂率优势兵力十余万人,里应外合重夺宛城,将秦颉从北门逼走。
秦颉与朱儁汇合之后,才后悔不已,原来汉军主力就在身侧而自己犹不自知。
孙坚见被秦颉抢了人头,心中不甘,杀贼更狠,三日出战百余次,日夜作战,硬生生将赵弘部堵在宛城。
洛阳之外,血战连连,洛阳城中也波涛汹涌,朝廷倾轧日重一日。
余老说:我们的历史太长、权谋太深、兵法太多、黑箱太大、内幕太厚、口舌太贪、眼光太杂、预计太险,因此,对一切都“构思过度”。
(史书惜字如金,自然给了十六很大的脑补空间。)
若将东汉末年的朝局简单地理解为十常侍与士人集团斗,那你就图样图森破了。十常侍内部有矛盾,士人集团之间也有矛盾,各自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