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郑探视郑玄与被囚禁的名士在进行学术探讨的时候,在南宫的东观中,卢植、马日磾、张温、韩说等人也正在进行讨论。这一年,“熹平石经”终于刻成,刊立于太学门外。自熹平四年(公元175年)蔡邕领衔与在座的几位名士上书请求正定五经文字获得批准,开始对《诗》、《书》、《易》、《春秋》、《公羊传》、《仪礼》、《论语》七部经书进行校正,并每经附注,由蔡邕用隶书书写,雕刻成石碑。历时八年,直至今年才完成,期间蔡邕受中涓迫害逃亡,重任便由卢植等人挑起。终于完成文化巨作,几人仍在东观校对典籍,闲暇就去太学授课。在拿到老郑送来的《传习录》、《大学问》两册,《阳明全书》三十八卷后,三人便孜孜不倦地阅读。这三大作,老郑不敢冒名王守仁,只拿王守仁当作先代家臣,毕竟这些巨作不是老郑这个学术水平能悟出来的,与其等人戳穿不如不盗。老郑自登陆以来也就敢冒一冒王守仁几个弟子某基本书集,尤其是他最喜欢的泰州学派。
卢植放下手中的《传习录》,叹了一口气说:“海归郑氏此公真乃出世之大才,其主张虽与我等所学颇有不同,甚至相悖,王公能自立一学,其实是自为经典,在海外绝域,郑氏能保留先秦学术已经殊为不易,此公还能将儒学发扬光大,再创新说,实在令我佩服。蔡伯喈来信称赞的巨著岂是劣作。”
韩说也放下书籍,说:“子干是否言之过早?如此巨著,怕且是先秦先贤所著,毕竟郑氏逃往海上,躲过焚书坑儒留下一些中原没有书籍也是有可能的。”
卢植说:“我看不会。”
张温也说:“暴秦国祚不长,如此巨著如果先秦已见于中原,如何能没人知道,即便书籍本身没有传下,至少也会留下书名。”
马日磾说:“海归郑氏以此心学为族学,我倒是有点担心。我才读了这几册,我就发现心学推崇孟轲,心学不尊王侯,反推小民。你们看这里,庶人非下,候王非高。”马日磾放下王阳明的书,拿起老郑那套“名作”。
“还有这里,尧舜与途人一,圣人与凡人一。还有这里,圣人不曾高,众人不曾低。”
张温说:“这郑森确实有点狂妄,居然连贩夫走卒都是圣人。”
卢植说:“诸位好友,学术之争自古有之。孔孟同根,均为我儒门中人。海归郑氏的心学,依我看源自孟轲之说,但比孟轲更彻底。若就此断定海归郑氏不会忠君,我认为不妥。此处便有自辩——无父无君非弑父弑君。细细读来,郑公之说乃是全为百姓保暖、社稷安定。百姓保暖,没有流民,社稷安定,君王如何能不安,我反而认为这才是治本之法。”
卢植见其他人点头,继续说:“眼下的边患频繁,国库空虚,这烂摊子怎么搞出来的,大家都心中有数。还有人说郑森说错了吗?”
想到桓灵两帝的恶劣行径,大家都心中唏嘘。
“我等都不是迂腐之人,孟轲之论是否正确,大家都很清楚。民贵君轻,那个当家的会喜欢这种话。自董仲舒这个阿谀逢迎的小人篡改经义,迎合上意,此风更是不可收拾。”卢植顿觉心酸。
张温说:“呵呵呵,不然要我等校正经书作何用。就是不希望再有董仲舒之流的小人作祟。”
说到这里,马日磾变得愤怒,拍了一下案几,说:“最近还有人收买十常侍,篡改兰台漆书经书,用以迎合自己的学说。”
卢植说:“我想请郑氏到太学讲习心学。你们怎么看?”
张温说:“我看可以,不管对不对我们的口味,毕竟也是一家之言。”
马日磾说:“这心学好不好我们也说不准,还是留待世人评判吧!”
韩说也点头同意,又问:“当日殿上,曹孟德暗指要分拆海归郑氏,以防其势大有如匈奴、乌桓?子干认为曹孟德之言是否足虑?”
卢植说:“你们真认为海归郑氏与匈奴、乌桓一样?海归郑氏自登陆所有的作为没有那一样不符合我华夏子孙的该做的。先认亲,再是祭祖,到了洛阳朝觐完天子就请求宽待被锢党人,我看他的目的也就是营救其族叔康成公。郑氏可谓至孝。郑氏朝觐天子,你们也在场,没有任何僭越,领爵受官也恭顺谦虚。我看他们确实是流落海外的先秦遗族,也没有异心。能尽孝的人能不尽忠吗?”
张温说:“如此是曹孟德多疑了,不过曹孟德也是为大汉长远打算,毕竟先秦最初挑战周天子的就是其故祖郑庄公,也不能说曹孟德的担心无谓,更何况如今大汉处处漏风。”
马日磾说:“这曹孟德虽然是竖阉之后,其心是忠于朝廷的。”
卢植继续说:“海归郑氏以后会不会乱天下,我不知道,但最先乱天下的肯定是张角。这是我最担心的。”
马日磾说:“老徐的信你们也收到了,第一封信老徐建议安抚,第二封信催促诸公建议朝廷延揽。这老家伙向来都不是啰啰嗦嗦的人,能来第二封信为郑氏说话,可见这郑氏一族颇得老徐欣赏。”
张温说:“毕竟都是饱学之士,我倒想问问郑氏有无先秦藏书。这白纸还真是好东西。”
卢植说:“呵呵,郑明俨跟我说了,蔡伯喈躲在吴郡。这白纸,原来郑氏唤作兰纸,这蔡伯喈硬是将人家的名字改为白纸。”
“这么不客气还真是蔡伯喈才会作的。哈哈哈哈哈!喝酒,这郑氏的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