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吓出一身汗,袁绍屡次不应征辟,中常侍赵忠不久前就曾说袁绍坏话:“袁本初坐作声价,好养死士,不知此儿终欲何作。”袁隗刚准备劝说袁绍散去门客,这下刘宏就发难了,连忙跪下来说:“陛下,臣死罪,臣绝不敢做此大逆之事!”
刘宏不以为然地说:“司徒干嘛啦,朕就举个例子吗,看吓得你!光武靠豪强相助平定天下。谁家没几千上万的家兵?你们至于大惊小怪么?郑公啊,其实这官谁都能做,没什么大不了。阿母他几个兄弟斗大的字也认不了几个,还不照样当太守。”
张让谄媚说:“做官只有一条,就是要对陛下忠心。”
卢植受不了刘宏继续诋毁汉官威仪,说:“陛下,臣有话要说!”
刘宏见是卢植说话,终归教过自己学业,总得给几分薄脸,说:“卢公请说。”
卢植肃容说:“陛下,山越与交趾反复无常,臣以为可仿度辽将军例,常置楼船将军,郑公拥巨舰大船数百,行走海上方便,可任郑公为楼船将军,驻节会稽,遇叛即讨。至于封侯,臣以为不可,高祖斩白马盟誓,非刘姓不得封王,无功者不得封侯。郑公初登汉土,尚未立下大功,陛下此时封侯,郑公容易为人嫉妒,反而不美!”
这个世界有聪明人就会有蠢人,但是自作聪明的人可能会更多。小袁三公就是其中一个,小袁三公自然没听懂曹老大的话意,还以为曹老大在刷老郑的鞋子好占便宜,心中无比鄙视曹老大,丝毫没发觉此前他自己为老郑请赏的行为有多拙劣,此刻见自家叔父因为自己那婢女所生的卑贱大哥大袁三公在刘宏面前吃瘪,更是义愤填膺,心想刘宏想封赏老郑,现在必须顺风倒,把彩头找回来,立刻发话:“陛下圣明,议郎曹操之言,臣附议。郑公之义举亘古未闻,成就陛下不世之功,令陛下青史留名,何谓郑公无功,当封关内侯。楼船将军为五等杂号将军与度辽将军相差两等,不公!”
郭胜也说:“陛下,关内侯郑公当得。”
张让皮笑肉不笑——你们都没号准陛下的脉,今天陛下很高兴,高兴就该大封,蛋定地说:“陛下,郑公祖上乃周天子之公卿大臣,刚才说是三等伯爵是吧?奴婢没听错吧?咱们大汉朝没有伯爵,只有列侯,自然不好破祖制。周天子遗留的公候万里投奔陛下,如果连个列侯也封不上,让四方蛮夷知道,那丢脸的可是陛下。以后还有人会归附咱们大汉朝么?郑公当得县候。”张让一直忍着没有伸手,不伸则已,一伸出手,连大汉朝最高爵位——县侯都劝陛下封给你了,你老郑还不给张候爷奉上最大一份大礼?
刘宏双掌一拍,说:“阿母之言透彻,丢脸的可是朕呐!任郑公为会稽太守,封县候!大鸿胪,查看将那个县给郑公当封邑好。”
陈耽一脸黑线,正待说话,老郑已自觉挺身而出,说:“陛下!请收回成命!”
“郑公又为何?”
“陛下请听卑臣一言。卑臣初来乍到窃据高位,莫说百官不服,卑臣也自认无法胜任。卑臣更不敢厚颜领受大汉爵位。卑臣知道大汉祖制无功者不封候,卑臣不敢废大汉祖制。卑臣先祖虽为郑国国君,但郑国灭于韩已久,臣之先祖也迁居齐地、越地,早为白身平民,只是家臣忠诚仍以国君待之,实已无爵。故,卑臣不敢领受汉爵。又有,会稽太守徐圭爱民如子,廉洁奉公,会稽百姓莫不爱戴,且臣等在会稽登陆,备受太守关照,若臣夺徐会稽官职,人神共愤!臣谢陛下天恩!”
刘宏说:“看看看,高风亮节啊!居功不傲啊!朕真希望这满朝公卿跟郑公学一学啊!”
“臣等尸位素餐,无颜以对天子圣恩,臣等请辞!”
“别演了!真把你们都罢了,朕找谁摆弄朝政?朕以为,郑公受爵,改任吴郡太守吧?”
吧?还好,还有环转的余地。
太尉杨赐实在受不了,便要折中妥协说:“陛下,请听老臣一言。郑公善兵,自应为将军,楼船将军为五等,确实与三等的度辽将军有差距。元鼎六年(公元前110年),孝武皇帝以韩说为之,击东越有功。臣以为可以仿度辽将军常例,任郑公为横海将军,驻节会稽,征讨反叛。至于封爵,若陛下决意而为,老臣以为可封亭侯。郑公毕竟初来乍到,这也是对郑公的爱护。山越常叛,不然日后若郑公立功陛下又当如何封赏?”
我说,老杨赐,你能不能别当面直指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么?
张温也说:“陛下,太尉之言有理,郑公谦虚也是有理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老郑见好就收,不再矫情,俯身稽首而拜,说:“陛下,卑臣愿为楼船将军,为陛下讨伐不臣,但有功再请陛下封赏!”
曹老大一脸与自己无关的样子,就像事情不是他招惹的一样,看来被流放去做顿丘令、罢官回家面壁这几年苦楚没白挨,在基层锻炼出城府来了。倒是他老子曹嵩沉不住气,见儿子的建言被踩掉一半,忍不住说:“陛下,既然郑公愿为楼船将军,勉强郑公为太守也不好,但还是得封爵,众位同僚认为封县侯不妥,臣以为可封亭侯。”
卢植本来觉得仍然不妥,突然惊觉——力捧老郑的都是阉党,明显有拉拢之意,好友徐圭曾说这郑家有学术,虽然还没拜读,但各种风吹来都飘着“书香”,难不成要将一个儒士推向阉党?更何况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