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坐起来呆了半晌,到底是找了件壮壮的旧襁褓来抱在怀中,才重新入眠了。
且说这厢,裴嘉宪才走到半途上,便见个女子跪在地上。
此时雪下的正大,雪沫子也落了一地,这女子跪在雪中,也不知跪了多久了,头发上都沾满了雪沫子。
裴嘉宪冷眼看了片刻,道:“你是郑姝?”
郑姝道:“恰是贱妾,王爷倒还能认得我。去年中秋夜,贱妾也在宫中的。王爷莫非忘了?”
裴嘉宪停住,冷冷望着郑姝:“孤似乎是见过你,你曾瞧见了什么,仔仔细细的说予孤听,如何。”
事实上,那天夜里,裴嘉宪和五弟裴品钰一起宿醉。
裴品钰倒罢了,散荡王爷一个,哪里醉了哪里歇,天生的浪子,裴嘉宪却不同,他还记得自己要去镇守宫城,摇摇晃晃的从皇子殿出来,走到半路时,叫人扒了衣裳,还亲了满身满手的粘液。
蓦然醒来,见自己身上趴着个半裸着的,至少有五十多岁的老宫婢,以为是那宫婢想强自己,伸手一把,便将那宫婢给活生生的掐死了。
要是郑姝曾瞧见过,那么裴嘉宪此刻就必得要掐死她无疑。他曾经的丑态,失态,可不想叫任何一个女子记得。
郑姝当然懂得见好就收:“事实上,妾身什么也不曾见过,贱妾只是听皇后娘娘提及,觉得那位宫婢太过可怜,于是私下赏了她幅棺材,就将她厚葬了。今日见王爷,主要是为了说这个。”
“郑氏。”
“贱妾在。”
“既愿意嫁进来,你就是这王府中的一个妾侍而已,等闲不要闹鬼,也不要想着孤会多看你一眼。”裴嘉宪冷冷说道:“徜若孤于你有幸,自会幸之。但雷霆雨露,孤对待女子可没什么温柔脾气,回去吧。”闹了半天,这郑姝不过是想借着个话题把他勾出来而已。
要不是看在她是皇后的侄女的份儿上,裴嘉宪此时就该怒了。
“但妾身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觉得当讲就讲,不当讲就不要讲。”裴嘉宪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完了。
郑姝于是站了起来,低声道:“咱们宋姨娘做了件挺不好的事儿,她或者没跟您说过,但她临走之前,派了几个人去了罗家,妾身怎么觉得,那两个人,怕是要对王爷的嫡长子不利。”
于外,壮壮确实是裴嘉宪的嫡长子。
他顿在半途上,旋即嗓音一沙:“什么时候的事情?”
郑姝道:“只怕此刻,人已经到罗家了。”
仿如一支利箭一般,裴嘉宪在她声音一落的同时,整个人都窜了出去。
郑姝愣在当场,她犹还记得自己认识的,小时候的那个裴嘉宪,呆呆傻傻不说,反应也颇为迟钝,别人说一句话,他似乎总要顿上好久,才能明白别人说的是什么。
而别的皇子们皆有武师来教,独这裴嘉宪,皇后不准他动武,自然也就不给他请武师,每每几位兄弟习武,他总是站在旁边看着的。
这样的人,他难道就只凭在边上看着,就能看出如此敏捷的身手来?
就在这时,她的小丫头良缘抱着手炉并披风走了过来,拿披风将郑姝整个儿给裹了起来,悄声道:“小姐,那些人不是您派去的吗,如今您怎的说,人是宋姨娘派去的?”
冷白的雪光下,郑姝勾唇笑了笑,道:“宋姨娘不过就是个蠢货而已,咱们要行一招借刀杀人,要杀的恰就是她。她那么蠢,若非王爷一直护着,活不到今天的。而我,则可以借此得到王爷的信任,何乐而不为呢?”
说着,俩人转身离去。
罗家,此时陶七娘带着小壮壮儿,并奶妈,三人挤在一张炕上。如此冷的天儿,热炕可是不顶用的,奶妈起来燃了两个炭盆子,不一会儿,炭味已然熏的壮壮儿咳嗽了起来,陶七娘遂道:“这怕不行,奶妈,你将炭盆子盖上去,否则,我怕要熏了孩子的嗓子。”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窗子忽而叫人踹破,一股冷风灌了进来,陶七娘抱起壮壮来便喊:“三更半夜的,这是谁这是,踢别人家的……”
来人还不止一个,而且,径自就是冲着炕来的。
这胖奶妈倒是个胆大的,本来正准备要盖炭的,一盆燃炭直接就冲着窗子泼了出去,顿时,只听几个人俱皆哀哟了一声,就在这个空当,陶七娘抱起壮壮来,已经夺步而出,进了内间,罗九宁原来的闺房,将门也给搡上了。
外面那奶妈叫人打的乱叫着,陶七娘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嘴里不知念了多少遍的阿弥陀佛,心中只想着那奶妈怕是叫人给打死了,嘴里念念叨叨,也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外面忽而一声哑沉沉的唤:“岳母?”
陶七娘顿时一怔,要说,她一生就生得一个女儿,便是罗九宁,而罗九宁可是嫁入王府的,唤她岳母,来的难道是肃王?
她并不敢开门,等过了许久,听罗老爷子在外头喊了一声草民参见王爷,这才敢颤危危的把门打开。
又矮又窄的门上,站着一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