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平生所学供埋骨,晚岁为诗欠砍头
提起文人,大多数人都会提起风骨,文人风骨,似乎已经成为了文人的代表词。
但是关于文人的概念,不应该以能写会读的人都称为文人。
文人应该是有操守,有底线,有思想,有道德的人,不管文章如何,有这几条才能称之为文人。
一个饱读诗书,通古博今却趋炎附势毫无底线,甚至卖主卖国的人似乎不能称之为文人。
任何一个专有名词,都应该是有门槛的。
而风骨则是指品性,气概还有坚韧不拔的创作格调等等的形容词。
以风骨为线,高于生死,甘愿以身殉道坚守风骨者,才是真正的文人君子。
历史上做到这点的人很多,大多都名垂千古了,以屈原为先驱的一大批华夏文人,用精神和血肉著为后来人留下了的文学和希望的种子。
他们或许活着的时候受尽磨难,但是却依旧将风骨理想放在第一位,不畏权势,不畏险恶,不畏生死,所以他们值得钦佩。
设想一个毫无底线,毫无道德,毫无理想的世界,那将是多么无聊切绝望?为了活着而活着,像是机器一样重复着一生。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假设一个人的寿命是一百岁,那么他能活三万六千五百天,除去睡觉的时间,他清醒着,活了一万八千二百五十天。
但是,你是真的活了一万多天?还是仅仅活了一天,而重复了一万多次?
在拥有独立思维的时候,人生不应该完全按照别人的意愿或者,虽然会有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但是还是要留有理想和梦想,为之努力,就算终其一生没有成功,那也是没有白白来人间走一趟。
你来人间一趟,要拉着爱人的手,走在街上,看看太阳。
每个有理想的人都是伟大的,尤其是为了理想拼搏一生的人。
像是大先生说的,陈寅恪背负使命出生,为华夏留下经史的种子,是他的理想,做学问,是他的梦想,而他一辈子都在努力。
学术应该是单纯的东西,它不应该依附政治,也不应该依附权贵,它应该是独立的,自由的,正常的发展,不应该催生,也不应该扼杀。
陈寅恪先生坚守着这一点,所以他到死,都没有向着敌人低头,他的自由,来源于对华夏民族文化的强大。
在那场十年中,陈寅恪先生不卑不亢,保持着自己的文人风骨,不畏生死的坚守,身坚智残,虽然没有熬过十年,但是却为华夏文学留下了预言和种子。
陈寅恪先生在王国维先生投湖自尽一个月之后写下一首诗,赠给好友傅斯年先生。
不伤春去不留文,北海南溟对夕曛。
正始遗音成绝响,元和新脚未成军。
今生事业馀田舍,天下英雄独使君。
解识玉珰缄札意,梅花亭畔吊朝云。
当时陈寅恪现在在清华大学做导师,傅斯年在中山大学当文学校长,两人在文学和史学上有很多共鸣,但是由于当时傅斯年在中山大学革新语言和历史学的新概念,想要将吧语言,历史,自然三大学科并成同一类新学科,这种做法方陈寅恪意识到不妥,所以写下这首诗来提醒傅斯年。
这首诗里面的隐喻很明显,正始遗音成绝响,元和新脚未成军是指王国维代表的传统旧学术刚刚断绝,而新学还未成,这个时候贸然革新,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
今生事业馀田舍,天下英雄独使君。带有一些暗讽,就像是当年主流论英雄曹操说刘备,但是陈寅恪先生的讽刺更加直率。
傅斯年先生在柏林留学的时候最佩服的就是陈寅恪先生的考据学,所以对他十分尊重,接到这封信之后着重反思了。
从那个时候,陈寅恪就意识到,华夏史学和文学将会受到有史以来最大的动荡,稍微不慎,就会断送在他们这一代手里,为了避免华夏文魂的消亡,陈寅恪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直到临终。
后来十年风波来历之时,逃往香江的史学大师牟润孙寄给陈寅恪先生一本魏晋时期的史学论著,当时已经被软禁的陈寅恪先生迅速的回信。
数月前奉到大著。乌台正学兼而有之。甚佩,甚佩!今年失明断腿,不复能听读。敬请以后不必再寄书为感。敬颂教祺。
这封信里乌台打了引号,有些突兀,有着明标暗喻的意思,结合陈寅恪先生当时的处境,当时红卫兵已经开始批评他了,将他的陪护护士全部赶走,在病房里贴上大字报,每天训话,让陈先生的心脏病直接恶化。
可想而知,这个引号,到底在延伸什么。
乌台二字,在历史最出名的,有一出乌台诗案,苏轼反对王安石变法被吓御史台问罪。
乌台诗案就是历史上比较出名的文字狱代表性案件,就是典型的以政责文,文字狱就是一种变相的限制言论,让人不敢说真话。
而乌台后面接上正学,正学虽然没有引号,但是也能根据前言延伸出后语。
明成祖朱棣年间最大的文字狱案件,就是方孝孺,不但凌迟当时被称为读书人种子之称的方孝孺,而且株连十族,灭了方家满门,残忍至极,只为了堵住天下读书人的嘴,让他们不敢说话。
这种用权利来扼杀文人风骨的事情,称之为杀身殉道。
杀的不只是人命,而是后代人的思想。
都是权贵为了保证自身利益,或者说暂时的国家安定而对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