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油纸伞中凝怨黛
显灵这种事情还真是说不好,不过江南的天气就跟小女孩的脸皮一样,一分钟一个画风,刚才还晴空万里,一阵狂风卷过,带着乌云就飘了过来,连着稀里哗啦的小玉。
江南七月,正是多雨的季节,而且一言不合就下雨。
王耀蹲在跟着徐峰在后院的住所参观者,隔着栏杆看着屋檐流淌下的雨水在青石砖缝里汇聚成小溪向着中间的大槐树花坛流去,王耀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地面不是平的,而是往中间凹的,用于排水。
王耀不禁对前人的智慧刮目相看,真会玩。
不过这种站在栏杆外看着外面烟雨蒙蒙的景象,虽然空气中混杂着泥土味的湿气花香有些刺鼻,但是却带着大自然的清新,是王耀在城市中从未嗅到过的清新。
徐峰显然是司空见惯了这种景色,没有太大的感触,拉着王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介绍,每个房间的装修摆设都不一样,听着徐峰介绍这些都有哪些越剧前辈们住过。
有些房间里还有着一些手稿放在桌子上,供后人翻,丝毫不担心丢失或者破坏,因为这座祖宅的每一个老物件,王耀这些后人都要虔诚看待,不敢丝毫怠慢和玷污。
人老了话就多,以前王耀没觉得,但是今天是察觉出来了,或者是回到了祖宅让徐峰想起了以前在这里生活练习的日子,心生感慨。
五十年代末期,那个时候全国的文艺艺术都陷入了自保的境地,根本不敢轻易演出,那时徐峰他们就回到了祖宅避难,那时这里汇聚了所有越剧前代的顶级艺术大师。
现在,很多人都不在了。
这座祖宅住过
小歌班四大名旦,四大名生,四大小丑,四大老生都是越剧的开山鼻祖,演绎了一场场最早期的风花雪月和气盖山河。
也住过女子班的三花一娟一桂,四大名生和越中三绝,越剧皇帝和越剧皇后,让女子的巾帼须眉和英气阴柔挥洒在舞台上,铸就了一段名满江南的盛世。
越剧在江南是真的到达过巅峰,早年间红极一时,南北大戏,只看京越。
京剧像是梨园行的老大哥,沉稳,集大成,庄严而又有威望,在家的地位举足轻重。
越剧则像是梨园行的小妹,婀娜多姿,千娇百媚,在家地位不高,却锦上添花。
当年京剧正红的时候,以为女京剧老艺术家感叹“京剧真的是男人的艺术。”
从二十世纪初期,全国京剧班子基本上都是男人了,从青衣到花旦,从老生到小生,全是男人,所以观众也都是男人,这很奇怪,自古以来,中国的男人似乎都容易被男人吸引。
当时的女性观众很少,有的也只是一些名旦的粉丝,所以京剧中的家国大义和忠孝的大事,女性角色都是陪衬,阳盛阴衰导致到现在京剧里的女艺人也不多。
而越剧恰恰相反,女子班组成之后,迅速以小爱的缠绵蹿红,赢得了江南女子的追捧,导致了现在的,阴盛阳衰。
物极必反的道理是不可逆的,这种阴盛阳衰和阳盛阴衰的行内情况导致了两个剧种发展都单一了,没有更多的可能,为创作留下了很大的隐患,而且这个观念,也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所以现在京剧和越剧的剧目创新越来越难,因为难以突破。
越剧兴起于一部越剧电影,当时让所有戏迷惊为天人,厌倦了京剧大戏的尔虞我诈和恩怨情仇,越剧那种美丽清新和缠绵悱恻让所有戏迷眼前一亮,唤醒了一代人的儿女情长。
越剧,金庸,琼瑶,是同期走红在大江南北的。
越剧全盛时期有越剧十姐妹,是个流派百花齐放,江南的越剧团足有百家,越剧兴起比京剧要晚百年,弥补了京剧带来的阳盛,几乎红了整整二十年,直到那场文化大浩劫。
一直讲越剧打沉到今天,也没有再回到公众视线中,反而越来越式微。
每当提到这些,徐峰的神情总是很复杂,王耀看不出怨恨,但是也看不出其他,但是却很沉重。
徐峰自己在房间里安静,王耀退出了屋子,沿着回廊走向前厅,雨势见房檐上的水流却不见雨水滴在砖石上发出的撞击声让人耳目一新。
穿过前厅有几位师姐在擦拭家具,看见王耀调戏了两句后给了王耀一把油纸伞。
油纸伞对于王耀来说还是很陌生的,竹子和绘画油脂的伞面一打开还有着竹子的清香,抬头通过有些透的伞面还能看清模糊的天空,让伞面上的绘画变得更加朦胧。
这是一种专属于江南朦胧的特殊魅力。
打着伞走进小雨里,听着雨水拍打油纸发出的那种沙沙声让王耀时刻担心着,会不会漏雨啊?
不过这并不应该王耀打着雨伞就仿佛进入一种奇怪的情境中,尤其是在门口看见蹲在门口赏雨的郑晶晶,两人目光对上的一瞬间,让王耀有一种浑身酥麻的感觉,
江南雨,古巷韵绸缪油纸伞中凝怨黛,丁香花下湿清眸幽梦一帘收
白居易这首忆江南倒真的是切身体会啊。
“你在发什么呆?”郑晶晶清冷的声音把王耀叫回现实。
王耀尴尬的清咳一声,脸微红走过去用纸伞遮住她房檐上的水流“你蹲在这里干嘛?”
“师父说等下石头缝里会钻出蚯蚓,可以喂鸟。”郑晶晶手里拎着一个小木桶。
“什么鸟?”王耀一怔。
“听说是我师祖生前养的,我也不认识,不过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