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颜未染嘱咐潘朵拉剪好双眼皮贴,帮徐阿姨贴出欧式双眼皮,撑开眼皮的同时,也使得眼睛旁边的鱼尾纹消失,再涂上浅棕色眼影和睫毛膏,眼睛顿时大了一整圈。
飞快刮去眉尾,绘出庄重的平眉,只将眉梢画得稍微挑高,配合微微上扬的眼角,使得五官拥有上升的趋势,减轻年龄感。
外面拍门的声音停了下来,有个可能是保洁阿姨的人在喊:“谁在里面?快出来,我们要拿钥匙开门了!”
徐阿姨闭着眼睛,紧张地叫了一声:“小颜……”
“没事。”颜未染眼都不眨,径自给她继续刷着脸上的腮红。她给徐阿姨的腮红打得偏后,在鬓角处由棕红色向暗棕色过渡,将松弛下垂的的肌肉淡化,营造出自然的红润脸颊。然后重点在下颌处打上阴影,提拉收缩松弛的颈部肌肉。再用珠光粉定妆,增加润泽度。
用唇线笔画出丰润的唇形,涂上砖红色的口红,再戴上蓬松短卷的假发套,整张脸顿时都亮了起来。
站在她们面前的徐阿姨,已经是个端庄秀丽的中年妇女了。
“好啦,徐阿姨您自己看看。”颜未染满意地点点头,将所有的东西都一股脑儿塞进包里。
洗手间的门也在同时被商场的人从外面打开,保安和保洁阿姨冲了进来,见是三个女人在里面,便没好气地问:“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反锁着门?妨碍别人上厕所知道吗?”
五十四 算什么男人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反锁着门?妨碍别人上厕所知道吗?”
“对不住啊,我刚刚摔伤了,正贴膏药呢,那地方不脱衣服贴不到,真抱歉啊。”颜未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是一流的,压低嗓音,根本草稿都不用打,“我们老人家嘛,就怕伤到骨头对吧?”
保洁阿姨见她年纪确实不小了,也只能说:“那你们找个格子在里面贴不就好了,用得着关整个厕所?别找借口了,贴好了就赶紧出去!”
“好的,我们走。”颜未染挽住徐阿姨的手,想要拉着她出去。
颜未染牵着她走出门,徐阿姨又想起一件事,忙说:“对了,我要回去拿行李,我给囡囡买的花胶和阿胶,还有给外孙打的小毛衣……”
“不要啦阿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抓紧一切机会到女儿身边啊!”颜未染劝道。
徐阿姨迟疑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她再看了镜中的自己一眼,在柔和的灯光下,镜中的自己面容端庄皎洁,本该是自己二十年前的样貌——但二十年前的她,也没有这么美过,因为从三十多年前开始,她就已经深陷入痛苦的深渊,难以脱身。
她的半生,都付诸了悲苦,到现在,是她唯一可以逃离的时刻了。
所以她紧紧地抓住了颜未染的手,声音颤抖,低低地说:“小颜,走吧。”
晚上七点半,正是商场人流最多的时刻。
蹲守在门外的吴梁瞪着眼睛看了足有一小时,累得不行,一屁股坐在路边花坛上,抽着烟继续盯着。
正在有点松懈时,忽然看见一个伛偻着腰的干瘦女人低着头,偷偷摸摸地跟在一对情侣的身后,快步走了出来。
吴梁一瞅见她的身影,顿时站了起来。满街的灯光将她的脸照得分明,正是他妻子徐爱珍。
吴梁把烟头往地上一丢,狠狠一脚踩扁,立即追了上去。
站在门内的徐阿姨,见吴梁离开后,赶紧拉着潘朵拉匆匆下了台阶,跑向旁边巷子。
追到街口的吴梁,似乎感觉到什么,转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一个面容微丰的中年女子,烫着时髦的棕色短卷发,穿着宽松的外套,脸上画着精致的妆,看上去俨然是一个中年贵妇。
那女人见他在看他,似乎瑟缩了一下,立即回头钻进了一辆喷绘着向日葵的小车内。
他“呸”了一声,自言自语:“个浓妆艳抹的系骨头,跟那个老菜皮年轻时倒有点相似!”
眼看前面徐爱珍走得很快,就要消失了,他赶紧加快脚步,向那边跑去。
颜未染的身体不太好,快走了一条街,全身受过伤的地方都是隐隐作痛。
幸好她扮的是个身体虚弱的老妇人,所以这种竭力快步向前走的姿势倒也符合身份。但眼看着后面的吴梁越来越近,她开始跌跌撞撞地小步快跑起来,一边在心里祈祷——快点啊,徐阿姨,你一定要尽快赶到机场啊!
后面的吴梁紧追不舍,她回头看看已经在不远处,甚至听到了他的吼叫声:“徐爱珍,你给我停下!”
她赶紧加快脚步,免得被抓住了露馅儿。毕竟是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人,她的化妆技术就算再厉害,但靠近了看认不出来才有鬼了!
两个人跑过了足有两条街,吴梁六十多岁了,累得大喘气,咒骂不已,却始终不肯放弃;颜未染也跑跑停停,假装自己气力不支,却故意让吴梁看得见追不上,免得他放弃追逐回家去。毕竟,把他引得越远,徐阿姨就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