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二人平视着说话。
殷红豆下巴轻轻下压,关心道:“那就好。姑娘是上次从围场上回去病的么?”
方素月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好像给别人添了麻烦。
殷红豆蹙着眉,道:“早知道连累姑娘,奴婢就该守着姑娘,不叫姑娘出去吹冷风的。”
方素月连忙摇摇头,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要跟着家里人出去看的。”
殷红豆笑了笑,问道:“还记得上次在围场上,六爷和三爷比赛打猎,三太太和几个丫头争论三爷到底射了几只呢。诶,对了,三爷射了几只来着?”
方素月下意识就接了话:“五只。”
殷红豆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忽又拧着眉道:“那六爷射了几只呢?”她直直地看着方素月,等她回答。
方素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红了脸,薄薄的脸皮儿白里透红,娇羞温婉。
殷红豆也不怎么笑了,她两手搁在小腹前,直愣愣地看着方素月,挑眉问道:“姑娘不记得了?”
方素月视线微闪,低了低头,绞着帕子,道:“不大记得了。”
殷红豆冷不丁地道:“姑娘是喜欢三爷罢?”
方素月猛然抬头,瞳孔一缩,紧绷着小脸,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殷红豆。
殷红豆语气平静地道:“三太太都记不清三爷射了几只,姑娘倒是记得清楚,六爷射了几只,姑娘却记不清,甚至连个大概的数都不知道,您难道一眼都没看过六爷?”
方素月脸和脖子瞬间涨红,她眨了眨眼,挪开了视线,也不辩驳。
殷红豆没有为难方素月的意思,她只是道:“姑娘,您想清楚了吗?要带着对三爷的爱,嫁给六爷?”
方素月面色红得能滴血,她眼眶也红了,她低声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能怎么办。”
殷红豆有点恼了,她嘴角一沉,声音也冷硬了两分,道:“难道最初姑娘就不能拒绝吗?若是没有姑娘推波助澜,方夫人恐怕不会想到再让你跟长兴侯府定亲吧?”
方素月眉心拢着,诧异地抬头道:“你怎么知道?”
殷红豆不急不缓地解释道:“有一次令堂到侯府来的时候,我正好也跟六爷在花厅,我听我家夫人跟令堂说,她们三年前在长公主府见过,那时候姑娘也去了吧?”
方素月点了点头。
殷红豆继续道:“两位夫人难得有可以拉近关系的话头,却都没有多说,只是隐晦地提了提,我家三太太又正好过府不足三年,想必三年前,我家夫人那次去长公主府,是替三爷相看的,姑娘正好也在其中。三年后,方家兜兜转转又与长兴侯府相看一道。所以两位夫人点到即止,没有多说。”
长公主举办花宴,经常会请一些京中有待字闺中的人家过府一聚,当时儿女亲事未定的人家,也很乐意去长公主府,秦氏带着姜氏去花宴,就是给傅三挑媳妇去的。
三年前,方素月十五岁,亲事还没定下,方夫人也带着她去了长公主府。
殷红豆又问了一句:“姑娘就是那时候见过三爷的吗?”
方素月眼眸一抬,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那时候傅三和几位皇子,还有一些京中贵家子弟一起给长公主请安,他们一行人从园子里穿过,个个昂藏挺拔,有生的俊秀的,有生的周正的,连脸皮薄的姑娘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方素月也被拉着偷看他们,她一眼就看到了傅三,他比别人生得都白,他笑起来连牙齿都露,那样的张扬明媚,那样的嚣张自信。
他们隔着假山相见,她就惦记了三年。
三年后,再听到长兴侯府的名头,方素月没忍住动了嫁进去的念头。
她念及此,忍不住滑下一行眼泪,带着点鼻音问殷红豆:“你怎么看出来的?”
殷红豆道:“牡丹宴上,姑娘带着小郎君坐在角落,您跟谁都不说话,却往会往三太太那边看,围场上,三太太的耳坠子和草地颜色近乎相同,您却一眼就能找出来,想必您是一直在盯着三太太瞧罢?”
方素月问她:“我心思有这么明显吗?”她也定定地看着殷红豆,道:“我的丫鬟都没看出来,你却看出来了。红豆姑娘,是因为你喜欢六爷罢?”
殷红豆一下子懵了,她表情木木的,张着口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喜欢傅慎时?
她喜欢吗?
她或许……喜欢吧。
人非草木,他们朝夕相处,他对她那样好,她怎么能不产生感情。
但,这又不是爱。
她是不能完完全全控制自己的感情,可她是有理智的人,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她只要坚持住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就好了。
殷红豆这样安慰着自己,可她没有办法骗自己,她的四肢都在发软,她的心口跳得很快很快,这样明确的意识让她异常地紧张和恐慌。
她喜欢他,她怎么喜欢他呢!
方素月擦掉了眼泪,细声问道:“你会告诉六爷吗?”
殷红豆反问道:“姑娘打算告诉六爷吗?”
方素月很愣,她看着殷红豆不知道回答,她的眼里还有迟疑之色。
殷红豆骤然红了眼睛,她眨着湿漉漉的眼睛,问方素月:“姑娘这样做,对得起良心吗?”
方素月别扭地偏了脑袋,不敢看殷红豆,她道:“可我看得出来,他也不喜欢我,他娶谁,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红豆,你在偏心他,但不仅仅因为他是你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