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拉着早昔在贵宾席里坐下,只见长达五尺的酒宴桌案上,各色名贵果蔬菜肴一字摆开——山珍海味、鲈鱼熊掌、燕窝鲍翅……叫的上菜名的便全是名贵菜肴,更不论那些叫不出来名字的特色菜系了。堆放不下的菜盘被层叠起来,看得人眼花缭乱,香味四溢。
而这足以十多人品尝的食物,却只是为琉璃和早昔两人准备的,江昱圣和花熏衣身前另有桌席,也是摆满了佳肴,足以见得天海楼是何等的奢侈富贵!
这便是天下第一楼的排场啊!如此极尽奢侈豪华,难怪连人界的皇族都要与之相提并论!
此时此刻,除了座上四人和身边各两名伺候的婢女外,大殿里全是海部的手下严阵以待,个个严肃穆然,面无表情。如此气氛凝重的场合下,江昱圣习以为常的举起银质酒盏,礼貌的敬了琉璃二人一杯,一饮而尽后,这才问道:“琉璃姑娘,敢问碧落仙泉情况可有好转?”
此话一出,琉璃心知江昱圣在试探她身份虚实,笑笑点头道:“碧落无尽,黄泉始来。家兄从东瀛归墟引来了泉眼,如今甚好。”
就在琉璃和江昱圣一来一去对话时,早昔手足无措,狠狠的灌了好几杯烈酒下去,便有些晕乎乎起来,开始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一个劲儿的打看向姐姐,完全不能从熏衣脸上移开视线。
姐姐她瘦了……
只见白衣女子戴着薄薄的面纱,遮住了鼻梁以下的美色,但是隐隐可见消瘦的下颌,颧骨较以往也更明显了一些,此时的熏衣一双明眸更显黑白分明,尽管眉眼中带着笑意,然美丽中无法掩饰的苍白和脆弱,却让人禁不住心疼万千。
早昔在这里啊,姐姐……
早昔怔怔的望着熏衣,看着她举止优雅的吃着东西,不过一会儿,熏衣便敏锐的感到琉璃身侧少年的目光,不由得回望过去。
只见这少年一袭暗红的长衫,在熏衣眼里颇有几分熟悉,不过少年不似早昔喜欢披发,一头长发严密的挽髻藏于偌大的斗笠之下,装扮看着隐隐有些奇怪。虽然少年的气质不凡,但长相倒很是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知道为何,饶是如此,熏衣对这少年依旧很有好感,便笑着问道:
“熏衣冒昧问一句,不知这位公子是……?”
琉璃不慌不忙一笑:“这是家弟,粗浅愚笨,不太会说话,还请楼主夫人见谅。”见二人不问,琉璃也就省过初蝶没提。
熏衣又认真打量了一番早昔,依旧笑道:“不知少公子叫什么名字呢?恕熏衣多话,这位公子让熏衣想起了……舍弟。”
我就是早昔啊!早昔浑身一震,几乎忍不住就要喊出来。可琉璃只是镇静笑道:“他叫南宫昔,看来和熏衣宫主有些缘分呢。”
“果真有缘分,我弟弟名字里也有个昔字。”熏衣慰藉的笑了,江昱圣见状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压低声音说了句“早昔会没事的,放心”。早昔坐的远,并不能听见二人说了什么,只看见江昱圣温柔低语后,熏衣便善解人意的给他笑了笑。
早昔愣住了。
在早昔的记忆里,从小到大,熏衣只有对着早昔,才会如此纯粹清澈的笑着。
接下来,纵骄殿里的午宴吃的甚是安静,熏衣心有忧虑,而早昔麻木无语,只有江昱圣时不时礼貌的和琉璃说几句话,转眼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午宴用完了,婢女款款上前收拾宴席,琉璃故作轻松的环顾四周,只觉得气氛实在太过压抑。她再看早昔面色通红,神情恍惚,暗暗摇摇头站起身道:“琉璃此次前来,备有一份薄礼,还望江楼主笑纳。”
“哦?”江昱圣颇感兴趣的点点头,琉璃来到殿中央,施施然席地坐下,取下背后的长包裹,打开布包,拿出自己的看家宝贝。
伏羲琴一出,江昱圣的双眸骤然眯起,唇角一抿。
因为牵着手,熏衣一下便感觉到了男子情绪的变化,侧脸望去却见江昱圣神情并无变化。熏衣再看琉璃怀中的琴,也颇为惊奇,但见那通体无暇的玉琴,只有三根萤光材质的琴弦,微微泛着莹光。
正是上古神器伏羲琴!
与此同时,江昱圣但觉含光剑微微震动起来,似乎感应到了伏羲琴,神器之间有了共鸣。
众人皆知,当初仙妖之战困斗三年没有胜负,最后仙界便是祭出了这把上古神琴,一举击退了妖界之王凤淮,从而维持了三界和平。然而此时此刻,这旷世闻名的神器,就摆放在众人的眼前,只为弹奏一曲作为新婚献礼!
但见琉璃抬手抚了一下萤光琴弦,顷刻间那如泉水潺潺的琴音便不绝于耳。琉璃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花熏衣,樱唇微启道:
“六音,思情。”
纤纤十指熟练的拨弄,天籁之音萦绕大殿。思情,思情,曲如其名,让人听着便禁不住情思缭绕,许许多多深埋在心的往事全然而出。不过片刻,大殿里所有的人便随着琴音跌入了过往里……
哪怕心思沉稳如江昱圣,此时眼前也浮现了漫天黄沙,头顶炎日高照,而大漠边缘的客栈前,那白衣少女婷婷袅袅如深山幽兰,又如雪崖白莲楚楚动人,只须抬眸一眼,便深驻他心无法忘怀。
琉璃一面弹奏一面观察着花熏衣的神情,她想借此知道花熏衣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事到如今,连琉璃也看得出早昔对他姐姐的不伦之恋,那么,难道花熏衣本人十几年来会毫无察觉?
花熏衣为何嫁给了天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