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漾离去后,江昱圣屏退了身侧的下人,于是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两人。
熏衣不语,冷冷的打量着江昱圣,见他气定神闲的模样,熏衣竟觉一丝不悦:“江楼主正事可真是繁多。”
“熏衣,生气可不像你。”他微笑,低沉的声音划过两人间凝滞的空气。
熏衣立刻噤声不语。不知为何,无论她有多么沉静淡定,每次在江昱圣面前,总有些无所适从。
“你找我有什么事。”她移开和他对视的眼光,蹙眉道。
“你先坐。”江昱圣不急不慢的说道。
“有事直说吧,派了两大堂主来我那儿,难不成只是品茗闲谈?”熏衣瞟了一眼桌案上备好的茶水,话中带刺。
“七舞心性小,但是没有恶意,你不要太介怀。”江昱圣悠然的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不慌不忙的说。
熏衣蓦地抬头——才这么一会儿,江昱圣便什么都知道了?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甚至是他亲手安排了这场闹剧……亦或是天海楼完全在江昱圣的掌控之中,哪怕幽深僻静如茗虞楼,刚刚才发生的事就能立刻被他本人知道?
如若是前者,可能性不大。但若是后者,那么这天海楼的严密部署和江昱圣的深谋远虑,是远远超过熏衣的想象的。
熏衣脸上一闪而过的疑虑神情被江昱圣尽收眼底,他笑意深了些,缓缓放下茶杯,继续说道:“婚期定在一个月后,一切事宜由我准备,你好好待在茗虞楼就是了,可好?”
一个月?
熏衣心头一颤,这接踵而至的突变让她应接不暇。她脸色白了白,故作淡然的神**盖弥彰:“……好。”
“有什么需要的,给女婢们说就好,如果有事见我,来卷云阁就是,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这天海楼无人敢拦你的路。”江昱圣深深的望着熏衣,“婚礼之前,我会按照礼数与你保持距离,你放心。”
此话一出,熏衣反倒清醒了许多。如今天下人皆知天海楼和万嫣宫联姻,江昱圣若以为说这些话她花熏衣会感激,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如此甚好。”熏衣不痛不痒的应了句,无心再在这里逗留,便告辞离去了。
匆匆离开卷云阁,熏衣几乎是一口气走到了庭院外的树林边,这才缓下了步子,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凌乱。
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怎么过,这才第一天,江昱圣便已然让她溃败的一塌糊涂,看来凡事都要小心再小心才是——
毕竟她花熏衣不是傻子,江昱圣娶她真正的原因,还没有浮出水面啊。
美人离去,空遗满室香。
望着空空荡荡的门,江昱圣的神情这才复杂起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读懂了她所有的情绪,或者冷漠疏离,或者隐怒不安……却都是不快乐的。
第一次,江昱圣开始质疑自己,他很是怀疑这此间一些事,究竟有没有真的做对——
要知道,这若是在以往,怀疑自己是他认为最可笑的事。
无妨。无妨。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事态都是按照他的计划来发展的,他没有理由慌了手脚,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一盏茶转眼见空,接着,皇甫漾和阿怒走了进来。
“楼主,熏衣宫主方才一个人离去了,我吩咐人跟着她带路。”阿怒人未到,声先至,朗然邀功道。
江昱圣看了阿怒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是将空茶杯随手放在了一边。
“……是夫人,没有什么宫主。”皇甫漾低声提醒阿怒。
“可是,是宫主……是夫人吩咐的不能叫她夫人的……”阿怒奇怪的反驳道,忽的见江昱圣面无表情,随即声音慢慢低下去。
皇甫漾察言观色最是厉害,一眼看出江昱圣不耐此事,便也不再说话。
“漾,你今日动手了吧。”江昱圣淡淡道,“小七下手真的狠么?”
皇甫漾早就习惯了楼中事事皆在江昱圣的掌控之中,于是笑如春风:“我赶到时正好拦下七舞,虽是千钧一发,不过确无大碍。除了一个叫兰菱的万嫣宫陪嫁丫头受了点小伤,其他人毫发无损。”
好在文七舞的确下手不狠,他才能稳稳的接下那一鞭。不然的话,依他皇甫漾在四堂主里最弱功力,又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想想后果还是背脊发冷……思及此,他握紧了手里的玉骨锦扇。
“兰菱受伤了?”阿怒反应极快,立刻忘了他方才的出言不慎。
此话一出,令江昱圣和皇甫漾齐齐疑惑的望着他。
“啊……那个小丫头之前在万嫣宫就算认识,这一路也熟络了不少……”阿怒俊脸通红,抓耳挠腮。
“好了,你先退下罢,我和漾还有些话说。”江昱圣意味深长的笑笑,下了放行令。
“楼主……”阿怒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嘀嘀咕咕的好一会儿。
皇甫漾上前轻问道:“方才阿怒一时失言,楼主并非有怪他之意吧?”说完故意看了阿怒一眼,故意曲解阿怒不愿离去的原因,为阿怒解围。
此话一出,阿怒立刻喜出望外,感激的盯着皇甫漾。
“正如你所想。”江昱圣很喜欢和皇甫漾谈事,因为皇甫漾聪明。和聪明人说话总是很省事,而且很省心。
“楼主英明正在此处,有严厉,却非暴君。”皇甫漾笑意不改,“这么多年,事事都证明我对你的期待,从未落空。”
“商人之话,当信一半,”江昱圣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也不再提让阿怒退下之事,“今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