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苑的清晨,鸟语声声。
早昔不知道是何时回到杏苑的。一大早醒来,头痛微微,回忆起昨日发生的一切,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脑子里一片恍惚。再回想起昨晚和姐姐熏衣的争执,依稀眼前还有“兰草别苑”的字样,却如梦境般不真实。
再想到熏衣昨晚对他说的话,早昔沮丧的摇摇头,连洗漱的心情都没有了。
但是……不可以就这样算了!
早昔不甘心的从床榻上坐起身,粗略的系好长发,换上最爱的暗红色华丽长衫。他望了眼铜镜,些微过长的暗红刘海扫过眼眸,眼眶还残留着泛红的泪痕。于是抹了一把眼泪,这才急着向梨苑赶去。
一个时辰后。
梨苑的厢房之内氛围凝重,弟子们低头站立,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而早昔立在熏衣跟前,一动也不动,神情十分悲伤。
“姐姐,你答应过不和昔儿分开的……”不知好说歹说了多久,早昔此时已开始麻木的喃喃自语,眼圈又开始泛红。
“我出嫁之后,你就是万嫣宫的新任宫主,宫内的一切事宜,木姨会辅助你的。”熏衣仿佛听不见早昔的恳求,冷冷的说,“记住不可以任性,不要给众人添麻烦,也不要随意动武,姐姐不喜欢昔儿见血。”
“我不听我不听!”早昔呜咽一声,声音浑浊起来。
熏衣张了张檀口,望了一眼早昔悲痛的模样,便再也说不出话来,眸子里慢慢氤氲起了泪水。
幽萝一见那泪水,倏然一惊,心道熏衣莫非忘了自己的眼睛还未痊愈,于是上前一步道:“少主,请听我一言。”
“木姨?”早昔疑惑看向幽萝,随即喜形于色,“你帮我劝劝姐姐吧!她一定是犯糊涂了,她……”说着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熏衣身子一僵,不知幽萝是何用意,警觉道:“木姨,不可乱言。”
幽萝点点头,转而对早昔道:“你姐姐总归是要嫁人的。今天不嫁,明天也会嫁。不嫁给江楼主,也会嫁给另一个男人。只是时间早晚、婚配与谁的问题。”
早昔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如今天下一眼看去,能配得上你姐姐的,也只有江昱圣了。江昱圣主动提亲,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千金佳丽,是在嫉妒着你姐姐。”幽萝有条不紊的说着,“既然少主身体好了起来,自然该替姐姐分忧,担当起宫主之位啊。”言毕,幽萝意味深长的看向少年。
早昔的神情渐渐平和下来,眼里的绝望,也较方才淡了一些。木姨的话虽听着合情合理,却又似乎有哪里不对,可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抓不住头绪。
“昔儿,”熏衣感激的看了幽萝一眼,带着凄然的哭腔,“是姐姐太自私了,你能体谅我吗?”
“是这样吗……”早昔认真的看着熏衣,试图最后确定些什么。
“嗯……”熏衣连忙点点头,“就算嫁人了,昔儿还是姐姐最疼的弟弟,昔儿不用担心的。”
“不要哭,”早昔这才注意到姐姐满脸的泪水,心里一疼,不及再细想,上前将姐姐拥进怀里,“你不要哭,是我不对。”
熏衣愣愣,在早昔温暖宽敞的怀抱里,仰头看着少年完美的脸庞——
从小到大,一直是她这样抱着他,可不知何时起两人却已经换了位置……昔儿他,已经长大了啊。
早昔习惯性的将头埋在熏衣的颈脖间,嗅着自小熟悉的香味,颤声道:“昔儿听你的话就是。”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才轻松了下来。
熏衣欣慰的一笑,脱离早昔的怀抱,柔声道:“昔儿帮姐姐看看嫁衣吧,选哪件更好呢。”
弟子们见状也喜笑颜开起来,将准备好的嫁衣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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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姐姐,这件很漂亮哎。”早昔提着一件做工精致的淡红色的嫁衣,兴奋的在自己身前比划着,“姐姐穿这衣服一定最美啦。”
“是么,”熏衣玩笑道,“怎么我觉得早昔穿着更好看呢。”
早昔一愣,然后生气的鼓起腮帮,一群女弟子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其实宫主还是穿白衣好看。”幽萝难得也插句嘴。熏衣意外的望向木姨,忽觉得眼睛骤然一疼。
“宫主?”幽萝神情一敛。
“去去去。”早昔不睬女弟子们,忽觉奇怪的慌乱漫上心头,强烈的预感让他回头看向熏衣。
“昔儿,姐姐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好,有些累了。”熏衣微微一笑,看来并无不适。
“那我守着你睡觉吧。”早昔mī_mī笑。
“你呀,也给我回去休息去。”熏衣推推早昔。早昔犹豫了一下,这才领着女弟子们不情不愿的走掉了。
望着少年的红色身影消隐在苑子口,熏衣却仿佛力气耗尽般的闭上眼坐了回去。
“宫主,很疼么。”幽萝焦急的扶住她。
“是。”熏衣抽着气,咬着牙,额边竟然汗珠点点,“似乎有些不妥。”
幽萝扶熏衣回到床榻上躺下,白衣女子一面咬牙吸气,一面阖眼沉吟道:“木姨,不是说应该无大碍了么。”
“当时看来是这样的。”幽萝迟疑着,“不过——”
“不过如今恶化了对么。”熏衣唇边竟浮现一丝笑意。她从小独当一面,自是坚强过常人,越是绝望反而越能笑出来。
“嗯,时间已经不长了。”幽萝不忍的点头,担忧道,“我之前试想到了这一情况,因此将九冥花的药渣留下来,做了些药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