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山去的突然,千朔来不及反应,只扔下剑向前探了一步——果然,周崇山自断周身筋脉,已经气绝……千朔忽然觉得没了力气,瘫坐在周崇山的尸身旁,说不出是遗憾还是痛快,只觉得喘不过气,忽然看见桌上的手书,一把夺过来看。
“字喻千朔,若睹此书时,吾已死矣。今日一见,便识汝焉。吾非欲避,乃择死,但求尽为父之责。甚重之密不可面喻,事关戾阳。彼昔移山之力,竟绝于一掌;擎苍之功,末争于毫厘,异哉!吾至潞州之地,寻师解惑。九轻骇然,遂传戾阳剑谱附忌二篇。
九层戾阳,玄天可凌日,入水定分江,夏舞断长风,冬练化凝霜,然其反噬剑主,以血祭器,不惑之年必功力尽丧,神志无存,七窍流血,周身枯萎,五脏俱裂,是故历代先师皆修七重辄止。
再三忖度,永焱暗修九重戾阳,终有所偿,故而意欲卒于吾手以求宽慰。吾卒而事毕,汝不宜固,万念始生。毋负众望,再祈珍重。(崇山绝笔)(看不懂的朋友,翻译在最后哟~)”
看完信,千朔只攥着拳,万念始生?谈何容易!你们一死倒也痛快,可自己呢!家庭被毁了,如今信仰也被毁了!寺钟敲响,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对眼前这个坐化了的周崇山竟也没了恨意,拿起戾阳剑,走出了周崇山的禅房,在秋雨中洗涤灵魂。
这夜睡不着的,又何止千朔一人,芷珊也睡不着,一是因为今日见了洛千朔,心里欢喜的难以成眠,二是因为蝉玉还在点灯熬油的坐着。
“蝉玉,入夜了,快睡吧,外面下着雨,你再冻着。”芷珊起身给蝉玉披了件衣服。蝉玉叹了口气:“睡不着,可能明天,咱们就要走。”
“明天?什么事那么急啊?”芷珊坐在她对面,蝉玉把信拿了出来,是朱瓒写给她的一封家书,芷珊看了看蝉玉:“你念便是了,你又不是不知,我不识字怎看的明白。”蝉玉苦笑了一下:“也是,你看我一慌都忘了。”随即念给她听:
“蝉玉如晤,自尔离家启行,一别数月,殊深驰系,入秋顿凉,幸自摄卫。惊悉家母病骨支离,疾不可为。洛阳多有异动,梁人无暇兖州,余已日夜兼程奔赴广陵,侍奉母侧。唯希尔得从速折返,以尽孝悌。临书仓促,并颂汝安。(兄瓒顿首)(同样看不懂的宝贝篇尾有翻译~)”
“哥哥这封信写于数月前,那时我母亲就病重了,很有可能是因为我,如今什么样还未可知,我必须回家。”蝉玉说着,焦虑的信都叠不好,芷珊接过来帮她把信装回去:“怪不得你慌成这样,是该赶紧回去。”
“我想好了,他们如今知道你在这,万一有歹心,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你也跟我回家,这里交给小智清看着,明日收拾收拾,让云磊早点去集上给马套上车舆,咱们就出发。”蝉玉说完了便开始收拾,她一刻也等不及,若不是一场雨下的突然,她恨不得连夜飞回广陵。芷珊问:“我……我也一路回去?”蝉玉都没有看她,只是说:“嗯,你是我的姐妹,我不会丢下你。”话虽不经意,但芷珊听了却暖暖的,当下决定跟她一路可又突然开始犹豫,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蝉玉见了只得说:“放心,我的好姐姐,我们还会回来的,到时候途径镇州立了功,保证让你天天看见洛千朔那张冷脸。”冷脸?还真是冷脸……芷珊听了憋住笑:“人冷心不冷,好了,什么都瞒不住你,不过你倒是休息一会儿,一夜不睡,怎么赶路啊。”
蝉玉放下手里的东西:“我都知道,可就是睡不着,你先睡吧。”芷珊走过来:“我帮你,我们是好姐们,我怎么能不陪你呢,你笨手笨脚的,万一落下了东西怎么好。”蝉玉抱住芷珊:“姐姐疼我就直说,还要打趣我。”芷珊笑了笑:“好了,快整理吧,天亮还要给云磊收拾东西呢。”蝉玉点点头,两个姐妹开始收拾东西直到雨停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