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唻唆啦西哆唻唆唆,咪哆唻咪发唆唆唆…”悦耳的钢琴声从熟悉的琴房传出。一间小而整洁的琴房里,高明明正认真教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弹钢琴。清新的阳光透过白纱窗帘照了进来,这小南国午后的时光,应该愉悦又惬意。
一个错音将和谐的音符打断。“等等。”高明明示意他停止,纠正道:“朱豆豆,这里是咪,不是发,这句再来一遍。”
那叫朱豆豆的男孩又把这句弹了一遍,仍然是错音。高明明再度制止,可他跟当初上河的聪聪毛病一样,经过三番五次纠正,仍然弹不到正确的那个音上去,反而错音越来越多了。高明明一次又一次的纠正让豆豆有些急躁,一双小手在琴键上用力乱拍打了两下,便赌气地嘟起小嘴巴,坐在琴凳上不动了。
自从与何俊毅吵架以来,他们之间就冷战到了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何俊毅真的再也没有了消息,她却一天比一天心急如焚。就在昨晚,她还做了个极恼人的梦,梦里,她与何俊毅在建设路步行街街头偶遇,她的身边是仍然做着钢琴老师的王淑芬,而他的身边,却是一张熟悉又可憎的面孔——温文雅。她又惊又恼,不知何时温文雅竟与何俊毅成了一对。温文雅瞧见了她,故意与何俊毅动作更加亲密,何俊毅也亲昵地捏了一下温文雅的脸,二人就这样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地走过了高明明的面前。旁边的王淑芬看得稀里糊涂,问道:“明明,刚那个男的不是你男朋友吗?”问得高明明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半个多月以来,她代课的时候经常开小差,以至于“你刚刚说什么?”成了口头禅。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每当琴声响起,思绪就会控制不住飘到远方。
豆豆的两条小腿悬在琴凳上踢了好半天,高明明都还沉浸在昨晚那噩梦的思绪中。忽然,只听“呸!”的一声,那豆豆将一口唾沫吐在了脚边的地上。高明明才猛然从那场噩梦中回过神来。
“哎,你这孩子,怎么随地吐痰的呢?”高明明责备道。
豆豆却振振有辞回敬了句:“我不往地上吐,我往哪里吐啊?”
一下子被他噎住,她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旁边就是个垃圾桶,你非得往地上吐干嘛?你不觉得很不卫生吗?还有万一人家踩到滑一跤怎么办?从小没人教过你‘不随地吐痰’这句话?”
“你管我!反正我就要吐!”毕竟是个五六岁孩子,豆豆没话再反驳,干脆凶巴巴对她尖叫。
这段时间高明明正为了何俊毅、许兆丰的事烦躁不已,哪还能做到往常那样忍气吞声?她把眼睛一瞪,双手叉腰命令道:“那我也不管,你现在就给我把地上擦干净!什么时候擦完我什么时候再上课!”
“我就不擦!你管我!不上就不上!”豆豆也是个犟脾气的,把脖子一扭就不理她了。
这时,豆豆的爸爸闻声赶来,推开门,见豆豆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诧异问道:“怎么回事?”
“她骂我!”还没等高明明开口,那豆豆就抢先叫道,竟与上河的聪聪如出一辙。他仿佛还嫌不够,又补充叫道:“她骂我‘狗娘养的’!”
高明明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质问道:“你再说一遍,谁骂过你?”
“反正你就是骂我了!你骂我‘狗娘养的’!”豆豆争得脸红脖子粗,转过头又把目光移向爸爸,似乎想要讨个公道,“爸爸!”
“好了好了,吵什么吵!”豆豆爸再次看着高明明的眼神中带了些许责怪,“到底怎么回事?”
“豆豆爸啊,我可绝对没骂他,”高明明赶紧解释道:“倒是他随地吐痰,我叫他擦掉他还顶嘴。”说着,指了指地上那一摊吐下来的口水。
谁知道那豆豆爸的回答与豆豆如出一辙:“不往地上吐他往哪里吐啊?”
“这里是室内,是公共场所,而且打扫得这么干净,旁边又摆了个垃圾桶,为什么还要往地上吐?就算他当时没看到,那我后来已经说了,总不能还一个劲跟我犟吧!”今天的高明明,火气尤其的大,说话也是连珠炮似的,“我只不过是让他把地上擦干净而已,这有什么不对吗?你们在家里也任他随地吐吗?你们帮他擦吗?假如是这样的话,那这次你也帮他擦掉吧!”高明明指着脚下那摊,怒气冲冲瞪着豆豆爸。
豆豆爸也被她不客气的话语刺得很没面子,他火冒三丈,生硬地抛下一句:“没这个道理!”就拉起豆豆夺门而出,径直走到楼下,对王老板吼道:“老板,我要求换老师!这个高老师这种脾气,能教得好什么小孩?现在就给我换!…”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对白,熟悉的事情,高明明站在原地,气得胸口起伏不停。那个恼人的梦又窜入了脑海,一瞬间,似乎所有恼人的事都结合在了一块,压得她透不过气。
对于温文雅,真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真的永远要被踩在脚下过活吗?温文雅,真的是一座永远扳不倒的泰山吗?高明明不信命运,又不得不信命运。没有人比她还想改变现状,又没有人比她还束手无策。这大半个月是她一生中最痛苦的煎熬,她越是迫不及待想要跳出来,反而陷得越深。
也许是物极必反,就在这又一个逆境向她压过来的时候,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条或许可以翻身的招数。
“高明明啊,”不知站了多久,爱德琳琴行王老板的声音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