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种类的动物和不同性格的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群体。”客人说,“想想看人群中会有多少故事。除了憎恨、嫉妒和勾心斗角,甚至还可能会有爱。”
山姆朝他微微一笑:“先生,我按照你说的想一想,真是激动人心。我该如何去争取以获得你的青睐?”
客人看看他的眼睛,山姆把鼻梁上的眼镜摘下,当他微笑时,客人双颊刺痛,发麻似的血液上涌使他浑身发抖,那是肾上腺素在起作用,这种感受令人很不安稳──虽然房间密不透风,却像置身野外被饥饿的孤狼虎视眈眈地盯视著。
山姆走後,客人在房间里停留了大约半小时,似乎在思索过去见过的每一个人,然後他像往常一样打开门走下楼梯。来到门口时,客人的目光向街道两头扫了一遍,这时能够看到一片深灰色的街景,就像他的大衣一样,天色正在变暗,路灯一盏接一盏地点亮,仿佛有个看不见的点灯人在街头逡巡。为数不多的行人在街道上走来走去,对面公寓窗户里一对年轻夫妇正在争执,墙角边几个流浪汉围著汽油桶烤火。
他在街边站了几分锺,终於打定主意迈开步子往前走,首先避开那些流浪汉,然後往对面的地铁站走去。这段路并不长,只需几分锺就能到达,当他即将走出巷口时,一辆黑色汽车像幽灵一样冒出来。
客人感觉事情有些不妙,幽灵车悄无声息地发动,突然加速向他直冲而来。外面刚下过雨,地面湿漉漉的,车轮碾过时发出沙沙声响。这一切从开始到结束只有几秒,幽灵车撞上了他,冲撞使他整个人飞起来,远远摔向对面公寓的墙壁。他的头部撞在一根地下室通风口的栅栏上,钢筋穿过绒线帽发出噗一声轻响,脑袋就开了花。幽灵车继续往前行驶,速度飞快,这是一条死路,车轮从头上冒血的客人身上碾过,仿佛刹车失灵似的直到撞上墙才停下。灾难的声音波浪一样传向四面八方,好在不算太惊心动魄。
一个流浪汉听到撞击声好奇地走来,看见从幽灵车中走出一个穿连帽衫的黑人。只见他走路跌跌撞撞,刚才的冲撞也让他受了伤。黑人看一眼被压在车轮下的客人,立刻往另一边的街口飞奔而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中。流浪汉犹犹豫豫地走向幽灵车的残骸,後车盖因为猛烈的撞击震开了,里面空空如也,但在地上落著一张钞票。
02.他们
“最近几个月你有没有看报纸?”
“每天都看,华尔街日报,新闻周刊,偶尔也看看国际先驱论坛。”
露比从一大堆文件中挑出三张放在桌上,其中有一张剪报复印件,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画了个红圈。
寻找目击者:
马丁路德金路发生一起车祸,肇事者将一名行人碾压致死後逃逸,受害者身份不明,如能提供线索,请与格罗弗警长联系。
接著是一组电话号码和一张经过法医清洗处理後的死者照片。
“一则寻人启事。”麦克说,“在那麽小的角落里,看来警方也不太重视。”
“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你呢?”
“我也不认识。”露比说,“但我可能知道他是谁。”
麦克暂时没有追问,而是先去看完手中的其他资料。一张黑白照片和一张犯罪现场的警方取证照。黑白照片上的人穿著连帽衫,把帽子拉起来遮住脑袋。他一定是在匆忙赶路,并且东张西望神情紧张,一次仓促的回头使拍摄者留下了这张照片,尽管看起来镜头有些晃动,但还是能够看清照片中人的长相。一张黑人的脸,鼻子宽大扁平,嘴唇向外翻出,保留著某些种族歧视者深信不疑的犯罪者特征。照片的背景比人物更模糊,似乎是在郊外,没有很高的建筑,只有一些树枝和几只惊飞的鸟儿。
和这张照片相比,另一张的内容不太令人费解。警方取证照拍得很清晰,照片上是一具已经开始轻微腐烂的尸体,周围放著些标识,还能看到某个取证警官戴著乳胶手套的手指,下方标注著时间,距离现在大约三周左右。
“这是一个死去的流浪汉。”露比说,“脑袋被砸了一下。”
麦克来回看著手边的三张纸,试图从中找出它们的关联,可是光凭剪报和照片来推理,线索少得可怜,最後他不得不开始提问:“这些人互相之间有什麽关联吗?”
“你当过警察,也许在这方面会有某种经验,比如他们之间的顺序。”
“顺序?”
“警方办事的顺序,文件摆放的顺序。”
麦克重新看了一遍:“你是说受害者,凶手,目击者?”他在桌上把三张纸排成一排。
露比说:“第一则寻人启事上的受害者,第二张照片上的凶手,第三张照片上的目击者。”
“你认为这是一连串的案子。这个受害者是谁?”
“按照以往的经验,你可以认为受害者就是委托人。”
“如果他是委托人,为什麽你不认识他?”
“由於暗棋委托的特殊性,委托人也只是一个替身。”
“哦。”麦克了解地说,“是渡鸟。”
“他们一向很可靠,但是保守秘密的最佳方法永远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或者杀人灭口。”
“这可能就是他不幸身亡的原因,而警方永远追查不到他的身份,因为渡鸟是值得信任的人,身份早已被洗得一干二净。”
“凶手看起来倒像个新手。”麦克重新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