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染瞥他一眼,心中暗骂他不争气,转头又对着万年青等人笑道:“我与你们车堡主西北初会晤就一见如故,佩服他一身是胆英雄豪迈,对待弟兄们又义薄云天关爱有加,心中也只想将他当做大哥看待,一心要与他共谋大事,当然还得借助堡中弟兄们一臂之力,各位可肯给堡主和我这个面子?”
一屋子马贼依旧默默无语的,明染看看他们或犹豫、或激动、或惶恐、或惊讶的面庞,微微一笑,对着身边的阿宴一伸手,阿宴递上两封信,明染慢条斯理拆了其中一封,抽出一张雪白的信笺:“我回云京不久,就接住西北云鱼素将军来的一封信。”
他将信纸抖开,命令虞劲烽道:“念。”
上面果然是云鱼素拳打脚踢杀气腾腾的字迹,虞劲烽念道:“我这儿走失一窝马贼,据说去了云京,小染你见了没有?”
明染道:“我当时只道你们堡主来了,不成想各位兄台也跟着来了,所以我也回了一封信,说我没见。结果云将军又来了一封信。”
他又抽出另一封,接着吩咐虞劲烽:“念。”
虞劲烽瞥他一眼,无奈念道:“一群乱窜的死马贼,不知流窜到了哪里。等他们敢回来,看本将军不将他们一网打尽!小染,我这儿又来了几群狼,是从东北方越过荒漠来的,你有兴趣来干掉这些孽畜吗?皮归你,肉归我。”他气得把信一摔:“他凭什么要将我们一网打尽?老子给他上的贡还少?”
明染示意阿宴将信件捡起来,叹道:“还不都是你给惯的。如今我还没回信,因为不知如何措辞。”他又侧头问虞劲烽:“烽哥,你说这信怎么回?”
这次虞劲烽镇定了一些,笑道:“如此我还得跟我的四梁八柱商量一下。”
明染道:“那你慢慢儿商量,我这外人旁听多有不便,就在你这大院中好好转转。还没来过你家呢,易镡,带路。”
易镡忙凑过来,正想去扶他手臂,被虞劲烽一眼瞪回去,又转头看着明染,语气带几分宠溺哄劝:“仓促置下的宅子,到处乱七八糟没什么可看的,当心弄脏了你的衣服。你去轿中等着我,阿宴,快来带你主子出去。”
众马贼鸦雀无声地目送他前呼后拥出去,不禁面面相觑。
这西北呼鹰堡,貌似回不去了。
虞劲烽冷声道:“这位雍江侯是南朝太后的亲外甥,国主的表弟,这次的明翔军更是他搭上大半家产给重新收拾起来的,想来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从我来云京,他处处照拂有加,这个易镡可以作证。难得他如此看重我等,机会实在难得。你们跟着我混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次我决心将大家伙儿从下三滥的道路上拉出来,求个好出身,结果还有这么多人不情愿,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不过我绝不强人所难,谁若是不愿意跟着我混,这就自行寻个出路去吧。若是想回呼鹰堡,我这就去求明小侯爷,让他给云鱼素的信写得委婉一点,免得西北联军将你们赶尽杀绝。”
众人想起云鱼素那喜怒无常的脾性,那毫无章法的手段,不免有些不寒而栗。万年青两只巨大的牛眼怔怔地看了虞劲烽良久,心道这分明是跟你那新勾搭上的情儿串通好了不给我们留后路,可是如今,似乎说什么都晚了。
他沉吟良久后,终于试探着道:“堡主,我们不是不听你的指令,咱们出生入死这许多年过来,不听你的听谁的?纵然别人不听,我万年青是必须要夫唱妇随的。关键是明小侯爷,我等根本不知晓他是何种人,和他身份地位均为云泥之别,这个所谓的待咱们好,能好多久?是否现在好,将来用完了就狡兔死走狗烹?还是一直好下去,大家伙儿意气相投肝胆相照,热热闹闹做一番事情出来?”
虞劲烽笑一笑,语气淡然:“你刚才不是也见他了吗,你觉得如何?我看其意甚诚,不过若是你们不信,不行我让他立个文书给你们?”
万年青道:“那倒不必。”他狡黠一笑媚眼横生的,与他膀大腰圆的外形颇不相称:“我等退路已经没有,所担心的不过是怕将来有变故,被人使唤坏了却找不到伸冤的地方。属下适才看明小侯爷和老大您……咳咳,他不是说他是外人么,这外人如何让人信任?若是外人变内人,那么大家伙儿就都放心了。弟兄们,你们说呢?”
于是一伙马贼暧昧地笑了起来,堂内外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暗沉沉的小巷之中,明染果然在轿中等着虞劲烽。良久后,虞劲烽终于从院子中出来,直接一头扎入轿中。明染往一边儿让了让,吩咐起轿走人,又问道:“怎么样?”
虞劲烽侧头盯着他逼问道:“那真是云鱼素来的信?”
明染道:“的确是,我写不出那狗爬一样的字。”
虞劲烽阴沉沉地道:“你就这般断了我们的后路。你和那云鱼素什么关系?他竟然能配合你到这般地步。”
明染道:“不过是一块儿打狼的关系,让你一说,说得我通敌卖国似的。”
虞劲烽冷笑一声,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好吧,我就信你一回,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你可不能亏待我,不然哪里有脸再见自家兄弟。”
明染挣扎了一下:“那是。你先松开,一脸毛就罢了,还毛手毛脚。”
虞劲烽不松,眼神倒越发炯亮:“刚才怎么乖乖给我握着手,啧啧,还装得大家闺秀一样去糊弄人,这会儿就不肯了?以后准备怎么称呼